此时此刻，江凌再没有任何心思兜圈，立刻追了两步，拦住了冯婶身前。
    “十一点多了，你还没睡么？这是在看什么呢？”
    江凌一改之前的随和，很不客气地质问了一句，冯婶则是被吓了一跳，满脸的慌乱，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江凌的问题。
    江凌指了指身后的房子，继续质问道：“这房子到底是谁的？还有那边的两口子，究竟是做什么的？你老实跟我说，我不为难你，你要是不说实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冯婶胆子不大，被江凌这么一吓唬，双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
    顺了好几口气之后，冯婶这才说道：“这事跟我没什么关系，我知道这边的院子不太对劲，所以这大晚上才睡不着觉，过来看看。”
    “不对劲？怎么不对劲？”
    江凌疑惑地看了看对方，继续问道：“你别害怕，知道什么就说什么。那个叫阮洁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做什么的？”
    冯婶忽然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这事怪不了阮洁，她其实也是个可怜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到院子里来吧。”
    三个人跟着冯婶回到了房中，各自坐下之后，冯婶指着南边轻叹了一声说道：“你们刚才住的那个院子实际上并不是阮洁和赵德山的，而且阮洁和赵德山其实也不是两口子。”
    江凌三人的目光都变得疑惑起来，但并没有过分的意外，毕竟从一开始就察觉到阮洁身上不太对劲。
    冯婶继续说道：“阮洁根本就不是咱们这边的人，而是七年前，那栋房子的主人郑大奎在外面买来的媳妇。”
    “咱们这附近的山镇，多少年了一直都是男多女少，外面的姑娘也不愿嫁到这边来，所以娶媳妇向来都是个大问题，我说的这个郑大奎，脾气又有些暴躁，那些年也不知找了多少媒人介绍，拖到了三十也还是没找到媳妇，后来一次机会，有外面的人专门来咱们山里，说是花个几万块钱，给他在外面买个媳妇，后来阮洁就被卖到了咱们山里。”
    “阮洁刚来的时候不怎么会说话，当时还以为有什么毛病，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东南亚那边弄过来的媳妇，叫越什么地方的。”
    江凌和王艳微微点了点头，类似这样的情况，早几年的时候确实不是什么稀罕事，两人也早有耳闻。
    云翠说：“小的时候，听我老爹说，东北那边的村子里很早前也经常买卖媳妇，好多人家娶的媳妇都是从外面买来的，但最近这些年已经不多了。”
    江凌随口解释说：“东北那边大多都是拐卖来的妇女，早些年管的不是太严，所以存在这样的情况，现在的确已经行不通了，但西南一带，却有不少女人从东南亚那边带了过来，所以这几年，类似这样的情况在这边更常见一些。”
    冯婶说：“其实阮洁刚过来的时候倒也不错，你们也看到了，她这人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可是比咱们山里的姑娘强了不少，当初山那边的几户从不正眼瞧郑大奎的姑娘，全都被比了下去，镇子里的男人，看见了阮洁，谁不得流上几口口水。”
    “刚开始，阮洁和郑大奎日子过的不错，郑大奎对阮洁也挺好，除了让她做点力所能及的家务，基本不让干活，但就这么过了一年多，却出了问题。”
    云翠好奇地问道：“后面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冯婶说：“只能说阮洁这女人命不太好，两人在一起一年多，阮洁的肚子始终没个动静，后来郑大奎带着去了一趟城里医院，看过之后说是阮洁天生没法生育。这下可好，郑大奎从这之后对阮洁的态度急转直下，天天又打又骂，说是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娶了个废物回来。”
    云翠的脸上顿时阴沉了起来，冷声说道：“这个郑大奎是什么人啊？毕竟是自己的老婆，这么做也太混蛋了！”
    江凌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祖辈住在山里的人思想上难免有些封建，对这些也看得比较重，像郑大奎这样的情况，其实不算少数。”
    冯婶苦笑一声继续说道：“这些都不算什么，后面还有更离谱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谁给郑大奎出的主意，让他每天晚上把镇子里的人喊来，然后逼着阮洁接客，靠这样挣起了钱，说是要把买阮洁的钱都赚回来，再用这些钱去外面买个儿子回来。”
    “什么？！这个郑大奎就是个禽兽啊！”
    云翠一脸的愤怒和惊骇，实在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存在。
    冯婶说：“一开始，郑大奎做这些还知道背着人，但到了后面，知道的人多了，这事也就光明正大起来，活脱脱把阮洁当成了牲口对待。后面阮洁也跟他闹过几次，动静不小，咱们附近的邻居都被惊动了，为了控制影响，郑大奎答应阮洁，只要攒够了买儿子的钱，就不再逼她做这些事情。”
    说到这里，三个人已经有些无语，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云翠不解地问道：“都这样了，阮洁怎么不知道跑呢？”
    江凌解释说：“像她这种情况，说白了就是黑户，跑能跑到哪里去呢？”
    冯婶说：“就这么做了一年多，郑大奎真就凑够了一笔钱，后面又托人在外面买了一个儿子回来，只是儿子有了，郑大奎却没有兑现当初的承诺。别人问起，他就说养儿子花销更多，所以阮洁的情况一点没有好转，还是和之前一样，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江凌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涩，摇了摇头说道：“郑大奎这种没有道德底线的人，一旦尝到了甜头，肯定不会就此收手，这样的人活着，其实就跟禽兽没什么区别。”
    冯婶说：“一开始阮洁还闹，但到了后面也就认命了，反倒是有人看不下去，替阮洁抱不平，赵德山就是为了替阮洁出头，和郑大奎打了一架，却被郑大奎打断了一条腿。可能是郑大奎做的黑心事多了，谁也没有想到，他后面又遭了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