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1章 最后一夜
    这是四公主乐瑶佩戴的玉佩，是她母亲的遗物，很小的时候她便是一直戴在身上。
    四公主的玉佩怎么会落到父亲手上，这自然表示父亲派人有已经和秦冲暗中接触过了。
    “现在开心啦？”宫九问。
    “开心开心，我现在要去见爹爹。”
    “现在还不行，我只能告诉你四公主还活着，但至于她能活多久，那可就难说喽。”
    唐青青一怔，“为什么这么说？”
    “宫中传来消息，新君的居室起火，他能没逃出来。眼下有两种说法，第一种是自杀，知道败局已定心理承受不住压力才点火焚身。第二种是人为，有人诚心要害他，至于是谁，那可猜测的人可就多了去了。当剑盟进驻这里，四公主看到身边熟悉的人都死了，哥哥也死了，难保不会做过什么过激的行为……”
    “她哥哥怎么可能放火自杀呢？绝对是人为！”唐青青顿时想起了那名女官。
    “大小姐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宫九一眼便看出了端倪，“你的反应，似乎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呢。”
    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唐青青也不再隐瞒，“是剑盟干的。”
    “难怪……战争已经结束了，三道手令被加急送往了前线，要强召易阳回来。他一旦回来，估计会被关押起来，定罪，审判。王室灭亡这个黑锅只好让他来背，南域换了新主人，任何难以解决的历史遗留问题也都扔给易阳这个罪人，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执以斩刑，人头落地，什么问题都没了，完美，真是完美。”
    宫九已经看破了当今掌权者的阴谋诡计。
    “一群卑鄙无耻的小人！”唐青青破口大骂，“那你说，易阳接到这样的命令，会回来吗？他会怎么做呢？”
    “一个将死之人，这样的噩耗来的突然但也能接受。我能想到的事情，他也都能预料得到，估计会抗命吧，新君一死，这下不是秦冲要杀他，而是王庭中的这些人要杀他了。”
    “我只能说，遇到秦冲是他的不幸。”唐青青端起粥，很快便吃的干干净净，把嘴一抹，“我能出城吗？”
    “奉老爷命，你只能在城内活动，大小姐可要乖乖听话。老爷为了帮你的忙，可是狠狠地大出血了一回，可不许再使性子。”
    “好啦好啦，我知道分寸，不让出城就不出了呗，我练功去，你来给我当陪练。”唐青青好歹是来了精神。
    “好，那属下就陪大小姐解解闷。”
    春香阁。
    琴声和萧生越发的高亢，仿佛一对飞天的鹤，直上云霄，长音过后转而变得呜咽起来，仔细听，又像是情感爆发之后的无尽惆怅、苍凉，无人可以倾诉。
    钟离欲放下长琴，眼圈红了，他随手拿起手边的酒坛，咕咚咕咚地往喉咙里灌下去。
    吹箫的林琅也垂下了长萧，一副黯然神伤的表情。桌子上摆放着一份信，信纸躺在桌面上，上面还有一缕苍老的头发。
    是前线作战的师兄叶巍差人送过来了，加急送至，第一时间把师父驾鹤西去的事情告知师弟和师妹。
    “真是没想到师父也走了，估计叶师兄也活不成了，我刚才去过师父的居所，还是那样简简单单，似乎什么都没变，那只老山鹰也飞走了。”
    “师兄你也赶快离开吧，秦冲只要再见到你，绝对不会让你跑掉的。”
    “是啊，我掳走了剑盟的那头老狮子，剑盟上下恨我入骨，一直想走来着，可迟迟都无法下定决心。”钟离欲叹了口气，“可能是我太恋家了，太安于待在熟悉的地方，去哪里我根本没想好。”
    “世界之大，哪里都可以去啊。我也会离开这儿，锤炼武功一直待在熟悉的环境里并不是件好事。”
    “师妹，真羡慕你，还有这样的拼劲。”钟离欲摇了摇头，“我是不行啦，安于现状，胆小怕事，干什么都讲究安全最要紧。按道理来讲，师父死了，我应该提着我的剑上战场，试图去暗杀秦冲才对，师父待我如父，父亲若是死了，做儿子的是不是应该替他报仇？”
    “师哥，你和我加在一起都不是萧姚的对手。我只盼着十年之后，我有资格和他有一战，就这两天要尽快脱身了，我就留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事。”
    “为什么这么肯定？你动的可是秦冲的女人，那个女人和狮王的地位相差不了太多，都是非常重要的人。”
    “那你就当做是出自女人的直觉吧。对了，新君死在了一场大火当中，现在城内都已经传遍了，易阳要被紧急召回，不会是秦冲捣的鬼吧？”
    “很难说，真死假死早就已经不重要了，不行了，醉了，我就在这儿好好地睡一觉了，想想我的下一步该怎么办。”
    “师妹告退。”
    要说今夜最难眠的当属易阳了。
    来自王都的命令已经送达到手上，在他原本就脆弱的心口上又狠狠地刺了一刀。
    “这帮老混蛋！”叶巍怒不可遏，“我们被出卖了！阳兄，不能回去，万万不能回去，他们是想让你来背这个黑锅。”
    “我又何尝不知道呢。”易阳笑的十分苦涩，“我是将，更是军人，是军人那就需要听从指挥，我知道回去之后会深陷牢笼，但这么大的事情，我不该瞒着其他人，强行推着他们陪着我们一起去死。本来我是狠下这颗心的，可连着的这三道手令送到，我心软了。”
    “我承认自己有时候太懦弱，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有资格知道真相。但我是不会回去的，要拼到底，我要给这些人选择的权利，是跟着我做一会英雄，还是回都城去，做个简简单单的平头百姓便已足够，我之前说过的话依然有效，破晓之时，我们便发起进攻！”
    “好吧，反正情况也已经越来越糟了，再糟糕一点又有什么呢。”叶巍笑了起来，“那我去把消息传达下去吧，愿意走的，今天晚上就离开，是回老家还是离开故土远走他国都随他们自己，留下的，就是不走的。”
    “去吧，派一些人准备酒食，就拜访在这里吧。留下来的人，让他们在这里聚集，不管人多多少，烤肉美酒人人有份，在战死之前都给老子吃的饱饱的，最后一个晚上了，我想多和这帮爷们们好好地坐在一起，喝酒聊聊天。”
    “好，我知道了！”
    第882章 离别之意
    破晓之时。
    易阳带着四百二十三人冲向了剑盟的营地。
    最后的冲击可谓悲壮，剑盟终于是人多打人少了，却是付出了成倍的代价，死了近千人。
    激战从破晓十分打到正午才结束，这群人异常的彪悍，剑盟很多核心成员在先前的进攻中，面对那么多敌人都没受什么伤，这一回却没有逃过。
    刑豪更是差点被杀，四个人围攻一个术法师，周旋了很久才拿下。
    要是敌人的数量再多一些，秦冲都未必有把握可以战胜了，这帮人的凶狠彪悍要远远超过之前遇到的任何人。
    最后的兵团有一种可怕的意志，武器装备也非常精良，圣域武宗的数量更是超乎想象，不过大多都带着伤。
    贡达带人清扫着战场，收缴战利品，几战打下来装备的消耗远超供给的速度，现在的商会都很缺材料，百分之八十都用于炼制装备，每一家都这么干，雾之国并不是金属矿石深度开采的大国，风车商会已经宣称提供不了多余的铠甲刀剑了。
    现在只好收集损毁废旧的武器带回去，重新回炉，二次利用。
    秦冲站在一个小山包上，正望着远处的天空出神。
    “敌将抓住了，头儿，可是我逮到他的，只差一点就这小子就自杀了。”申公弑压着一个年轻人，手脚都栓着镣铐，身上的衣服是将帅穿的，只是破损的已经非常厉害。
    “咱们又见面了。”秦冲看向易阳道。
    易阳的脖子上有一道伤，还在流血，是用剑割的，应该是想自刎没成功。
    “你下了命令要抓活的，是不是也要像对待贺叔叔那般，好好地在人前炫耀一番，说几句振奋人心的话？”
    “你想说的是作秀是吧？我就是要拿你作秀怎么了，换做是你打败了我，难道不想压着我走上刑场，当着众人的面，好好地长长你这位少帅的脸面吗？输的人，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好啊，反正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王族的那些贱骨头需要一个人来承担所有的罪责，你也不愿意杀死这些懦弱的降狗对不对？那就让我这个败军之将来扛，我的死，至少还能救几个有用的人。”
    秦冲冷笑道：“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你现在之所以还活着，只是因为还没到你应该死的时候。”
    “秦冲，这像是你一贯说话的口气。”
    “老实点！你平时多趾高气扬啊，被人称之为什么青年一辈的狗屁三杰，我看是自封的吧，啊呸！”远远地就听到贡达的喝骂。
    又有人被押来了。
    这个人相对而言比易阳的待遇可差得多了，被拳打脚踢，披头散发浑身是伤，走路晃晃悠悠，不过这个人倒也真是硬骨头，一声都没吭。
    “阿巍！”这下易阳倒是先不镇定了。
    “阳兄！”被押来的正是叶巍，这对难兄难弟在这里相见，都以为对方已经战死了，不由得又悲又喜。
    两人四目相对，表情很是复杂。
    “哎哟哎哟，难看死啦。就跟十年没见的小夫妻似的，两个大老爷们对什么眼？眉目传情啊！”贡达当初被易阳惩治过，现在轮到他出气了，一张容易惹祸的大嘴自然说不出什么好词。
    “你！”叶巍凶狠地瞪着他。
    啪！
    贡达转手就是一把嘴巴抽在他脸上，“都当俘虏了，还这么嚣张！老子就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
    “你的手下未免太没规矩了，秦冲，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们兄弟二人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便，休要侮辱人！”易阳高声道。
    “贡达，你出手未免太轻了吧，难道是这几天没吃饭？”秦冲责骂道。
    贡达嘿嘿傻乐，走到易阳跟前，一巴掌重重地抽在了他脸上，“看见了吗？还当自己是少帅呢！你现在说话就跟放屁一样，不但没分量还臭不可闻，还跟头儿讨价还价，就侮辱你了怎么啦？我看你就是狂惯了，欠收拾！”
    易阳被扇的倒退了三步，嘴角流血，忽地哈哈地笑了起来，“好好！你确实是没吃饭，白长这么大的个子，打人都软绵绵的，还不如娘们的力气大。”
    “你他妈的找抽！”贡达抡圆了拳头就要朝着易阳的脸上招呼。
    秦冲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行了！贡达你原是王室的人，也在都城混迹过，那就派你去吧，给城里面的人带个信，我不管现在城中是谁当家做主，三天，我只给三天！要么开城恭迎，要么玉石俱焚！”
    贡达狠狠地点了下头，“我等待这一天很久啦。”
    “我也去。”有人说。
    秦冲扭头看去，一道人影御风而行，转瞬间便已经到了近前，是失踪了几天的萧姚，只有秦冲一人知道，他是去阻止王族派出的护国宗师。
    也是他的恩师，少年时传授他武功的人，看到他返回来，那也就表示，他打赢了过去的师父。
    “好，那贡达你就跟着萧兄吧。”秦冲道，“萧兄若是去寻仇，先不要在城内动手，让王族的人把人供出来，事情别做的太过头就行，随你行动。”
    萧姚感激地看了秦冲一眼，“我处理完了此事，就要跟你辞行了，不知道哪天就走，就不再单独通报，也不需要像左军师那样，很多人来送我。我们之间友情长存，交易已经结束。”
    “你要走啦？”秦冲很意外，更多的则是不舍。
    “恩。师父这一走，我已心灰意冷，旧仇得报，若是这世上还有仇人，那就只剩下凯皇了吧？这个人还是留给秦兄弟你来杀，我年纪也不小了，无法再像你们这些年轻人拼杀搏命，我厌倦了，只想着后半生，大好河山走走停停，做一个闲游旅人。”
    “好！那我也就不磨磨唧唧了，祝你余生闲云野鹤，乐在逍遥。最好……还有有一位佳人相伴，那就美满了。”
    萧姚笑了，淡淡的，有那么一缕的忧伤和憧憬，很少看见他笑，秦冲握紧拳头敲了敲自己的胸膛，很多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做出这样一个动作。
    萧姚点点头，看向贡达，“走吧，叫上人，如果要准备什么东西的话，要快！”
    “是。”
    两人转身离去。
    第883章 重聚
    贡达跟着萧姚，耀武扬威地进了都城，宫中的掌权者得知秦冲的意思，在议会院象征性地开了一次大会，自废王族之名，所有的官员也全部下野，建制全部取缔，若是还想谋求个一官半职，那就需要重新向新的王效忠了。
    萧姚提供了一份名单，当年谋害他家族的人一个都别想活命，他只抓当年参与行动的人，绝不牵连后辈子孙，师父死后，他心里的仇恨也淡化了很多。
    这几天都是交涉工作了，仓库清单，财产多少、税收几成等等，都要记录的清清楚楚，便于秦冲进驻之后能够快速接管。
    在等待的这几日，后方的井自道、贡达、金燕儿一干人等全都来了，准备了几十辆兽车，最后这段荣耀之路要威风凛凛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