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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 第2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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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珠曦用力打了个喷嚏。
    “夫人!你着凉了吗?”一个喷嚏引来媞娘放下手中活计匆匆赶来。
    “没事……忽然鼻子痒痒,可能有人在骂我。”沈珠曦狐疑道。
    “一定是那杀千刀的王小妾在背后说夫人坏话呢!”媞娘撸起袖子,满脸义愤填膺,“那姓李的节度使怎么那么多事,要是不救她,让她死了,岂不是干净得很!”
    “不干净!”沈珠曦惊恐道,“那是我们家的湖!”
    “啊……夫人说的对。”媞娘反应过来,遗憾道,“下次她要是跳外边的湖就好了。”
    “听说李恰夫人很是厉害,她这也是自食其果吧。”沈珠曦叹息道,“如果不是偏执成狂,她怎会从知府之女沦落到为人妾室……”
    “她活该!”媞娘愤愤道。
    两人正说着话,外边一个小厮匆匆跑来,手里拿着一封盖着蜡油的信笺。
    “夫人,大人来信了!”
    媞娘连忙上前接过,小跑着送到沈珠曦面前来。
    李鹜每日都会往返白蛉平原和襄阳,寄信回来还是头一回。沈珠曦怀着奇怪,拿着信笺坐到书桌前。
    她取过笔筒里的青玉鱼形刀,轻轻拆开信封处的蜡油。
    “呀……”
    锋利纤薄的刀片在不经意间划过指尖,沈珠曦的手指吃痛,条件反射猛地一缩,裁纸刀哐当一声落到地上,玉质的刀柄摔出无数银丝般的裂纹。
    “夫人!你流血了!”
    沈珠曦还没回过神来,媞娘已经惊呼出声道。
    女主人见血是大事一桩,媞娘急急忙忙地转身去寻伤药纱布,留沈珠曦怔怔看着自己的指腹。
    赤红的血珠接二连三滴落在李鹜寄来的家信上,像是漾开的血泊。
    强烈的不安涌上她的心头。
    “夫人,快过来,我帮你止血!”
    媞娘带着药箱奔了回来。她把药箱放在书桌上,一把拉过沈珠曦受伤的手,让她侧身正对自己。
    “还好伤口不大,只是割得有点深了……这什么破刀,怎么和我的杀鱼刀一般锋利?!还有夫人,你怎么拿着刀的时候还走神了?这么不小心,拆个信也让自己见血——等李爷回来,还不得把我给生吞活剥了?”
    媞娘一边给她包扎,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媞娘的话,沈珠曦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有一股说不清的不安压在她心头,让她蹙眉眺望着窗外。
    屋檐外依然风平浪静。
    蔚蓝的天空中飘着碎棉花似的云雾,而在天的尽头,却有一片滚滚乌云正在逼近。
    媞娘见她不说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感慨道:
    “要变天啦,还好我没有在晾的衣裳。”
    沈珠曦恍若未闻,心中却反复回荡着媞娘的话。
    要变天了。
    第176章 所有象征人类文明的烛……
    “这狗娘养的虎跳峡也太冷了!”
    二虎面色苍白地捏紧了脖子上的衣领,哈出的气在空气中凝结成一片白雾。
    他蜷缩着坐在篝火前,哆哆嗦嗦的手习惯成自然地去摸自己的折扇,拿出刚一打开,便被扇子展开打出的寒风激得一抖。
    “狗、狗娘养的……我、我就不该来这里……”二虎抖着身子,重新把扇子合上了。
    头上已经长出一撮毛茸茸碎发的牛旺拿起一条木棍,戳了戳篝火底下的树枝枯叶,哈哈一笑道:“二虎兄弟,你也太不扛冷了,这才哪儿跟哪儿,虎跳峡顶上才是最冷的,咱们现在才到山腰呢!”
    二虎羡慕嫉妒恨地看着穿得比他少一半还毫不畏寒的牛旺:“你、你怎么都不会冷……”
    “我老家比这里冷多了,这算得了什么!”牛旺大大咧咧道。
    “有、有多冷?”二虎牙齿咔咔打颤,“你形、形容一下?”
    “形容一下?”牛旺冥思苦思,认真组织了下语言,两手比划着说道,“这里的冷吧,就是寒风在外边吹,你明白吧我们那里的冷,是冰冷的潭水往身体里浸,那才是真的冷啊……”
    牛旺想起故乡的冬天,心有余悸地摸了摸手膀子,说:
    “这算得了什么……我们那里的冷,就像把你卵蛋子浸到冰水里一样。”
    牛旺生动形象的形容让二虎身上的颤抖更明显了。
    “草、草他娘的……怪不得大虎和小虎去了主力部队,老、老子没被敌人杀死,先要冷死在这荒郊野外了……”
    “二虎兄弟,你就忍一忍吧,好歹你还坐在篝火前,你看看我们将军,为了让更多将士有火可烤,自己坐外边去了呢!”牛旺苦口婆心道。
    二虎悻悻地闭上嘴,不再抱怨了。
    牛旺把双手放到火苗前烤了烤,用力搓了搓手心,然后起身走向临时营地外围的一顶帐篷。
    帐篷远离中心篝火,帐内冰凉一片。冻硬的土地上有一幅石块刻出的图案,隐约能看出几分虎跳峡的模样。李鹜坐在简陋的地图前不知在想什么,手里把玩着一块三角的尖锐石头,两个弟弟一左一右坐在旁边,像是两个尽忠职守的门神。
    门帘撩起,寒风吹气,三人一齐抬起头来。
    牛旺粗声粗气道:“师父,我来换你,你去里边烤烤火吧。”
    “我不用了。”李鹜看向两个弟弟里身体最弱的那个,“雀儿去吧。”
    “我不冷。”李鹊摇了摇头,眯眼笑道,“这里有个超级大火炉。”
    李鹊把手往昏昏欲睡的李鹍脖子下一伸,半梦半醒的李鹍一个激灵睁开眼,见“借火”的是李鹍,转而又闭上了双眼继续瞌睡。
    “你去外围巡视一下,看谁坚持不住了,让他去烤烤火吧。”李鹜说,“天一亮我们就要继续赶路,一个都不能落下。”
    牛旺叹了口气,领命自去。
    李鹊看向地上的粗制地图,捡起先前的话题,继续道:
    “如果援军需要指路,派队小兵就够了,傅玄邈特意指派李恰的亲信去接应,完全是多此一举……我觉得,山顶上恐怕会有辽军的埋伏。大哥怎么想,要不要先派几人上山探探虚实?”
    李鹜摇了摇头:“前方已有侦察兵,再加派人手没有必要。”
    “我总觉得……这次行动不简单。”李鹊一脸凝重,“傅玄邈意图调离李恰的左膀右臂,可能是想在反攻里做些什么。”
    李鹜没说话,目光紧盯着地上的地图。
    假设不是李恰疑心病发作,自作多情,傅玄邈的一系列行为真是为他而来,那么傅玄邈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傅玄邈在军议上点名李恰的亲信率部接应援军,直接后果就是李恰心生警惕,反而将亲信部队紧紧拢在身边。
    看起来,傅玄邈的计划落空了。
    但若反过来想,如果这才是他真正的计划呢?
    如果傅玄邈的真意是前者,那么他的目的就是分而击之,如果傅玄邈的真意是后者,那么他的目的就是一网打尽。
    ……在这个节骨眼上?
    元龙帝任命傅玄邈为联军统帅,联军一旦战败,他也脱不了身,镇川军是联军主力,对李恰忠心耿耿,李恰若是出事,军心必定动摇,原本就不甚明朗的战局结果更不好说。
    傅玄邈如果神智正常,绝不可能在这时候对李恰下手。
    “有没有什么……”李鹜紧皱眉头盯着地图,喃喃自语一般说道,“既能打击敌人,又能解决内部刺头……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抛出了一个无解的问题。
    李鹊陷入沉默,眉心也拧出一个川字。
    不知不觉,天微微亮了。
    万人队伍整理行装,再次踏上了艰险的攀登之路。
    谁也不知前方等着的,究竟是援军,还是敌军。
    虎跳峡上寸草不生,陡峭的山壁如一把锋利长剑,剑尖指向遥不可及的蓝天。飞扬的尘土在将士们脚下跳跃,还未来得及落下,就被紧随其后的脚步再次掀起,像一条又窄又长的烟雾阵,将疲惫而不安的部队牢牢围困。
    辽阔的苍穹洁净而干燥,连一丝云雾的痕迹都看不见,将士们的脸庞却布满湿润的水光,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额头和下巴流下,混入龟裂的土地消失不见。
    李鹜把马借给了一个气疫发作的士兵,在部队中步行奔波,用已经沙哑的嗓子大声鼓舞士气。
    远处层层叠叠的群山在越升越高的太阳照射下,先是青黑,后是翠绿,最后变为涂在天尽头的一抹橘红。
    光明即将熄灭。
    经过长途跋涉,队伍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登上了虎跳峡的最高处。
    一望无际的广袤平原上,空无一人。
    好不容易抵达终点的士兵们面面相觑。
    李鹊率领一队侦察兵骑马前往前方,半个时辰后奔了回来,朝队伍最前方的李鹜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
    军队在虎跳峡上等了许久,等到太阳完全隐入山林,月光泼洒脚下土地,援军依然不见踪影。
    气温越来越低,原地等待的士兵们忍不住把手拿到嘴边用力哈气。
    没有援军,没有敌人。
    就像攒足力气打出一拳,击碎的却只有空气一样,虎跳峡上等待着众人的只有虚无。
    李鹜脱离队伍,独自走到不远处的悬崖尽头。
    “大哥……恐怕没有援军了,我们是不是该赶在完全天黑前下山?至少要下到半山腰才行,山顶上太冷了,大家都扛不住……”李鹊拍马前来。
    “不应该……”李鹜站在悬崖前一动不动,对李鹊的声音视若未闻,眉心紧紧拧在一起。
    李鹊顿了顿,干脆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李鹜身边。
    他顺着李鹜的视线往外看去,城镇的面貌在日月交替的昏暗里若隐若现。
    此刻,联军应该已经发起反攻了。
    “大哥,我们……”李鹊欲言又止。
    李鹜死死盯着远处的山林,重新回忆起虎跳峡附近的地图。
    他在其中寻找着遗失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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