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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 第2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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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谷里寂静无声,不知何时起,连虫鸟的鸣叫都湮灭了。只剩干燥闷热的夏风,翻弄着众人脚下的砂石。
    从巨石到拦路的大树之间,起码隔着百丈,这段绳索,也最少有百丈之长。凭空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被昨晚的雷劈来的。
    李鹜跳上树干,警觉的目光环视四周,没有见任何人烟。
    “……回关公庙。”李鹜当机立断。
    拦路的大树不清理了,前面巨石下挂着什也不想弄清了。李鹜下令后,士们虽然面面相觑,但仍迅速地行动起来。
    就在此时,悬在崖边的巨石在一阵强风的吹拂下吱呀晃动了一下,崖下跟着传来一声惊恐而含糊的呜咽。
    这声似曾相识的呜咽让李鹜倏地停住了脚步。
    竖着耳朵,紧皱眉头去听,再次捕捉到一声蚊吟一般的呜咽。
    认出了声音的主人,但更宁愿自己没有认出,这样还能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走。
    巨石在悬崖边摇摇欲坠,悬挂在陡峭悬崖边的绳索已经破损,巨石和坠物谁先掉落,不过是一个早晚的问题。李鹜身边的副将着沉下脸的李鹜,试探地开口:
    “军……我们还走吗?”
    ……
    火堆上架的铁锅咕噜咕噜冒起了泡,食物的热气在庙里渐渐扩散开来。
    天色渐暗,夕阳蔓延进了庙宇。
    沈珠曦等李鹜等得打起瞌睡。
    一棵拦路的大树,不是说搬开就能回来吗?这是把树搬回襄阳了?
    “夫人,要不先喝一碗汤暖暖身子吧?”媞娘好心道。
    “大夏天的,暖什身子?”沈珠曦说,“给摇摇扇子吧。”
    媞娘坐到她身边,拿着纸扇轻轻送来凉风。
    “这李鹜怎么还不回来?”沈珠曦望着士聚集的关公庙门外嘟囔道。
    “兴许是那树离庙有些远吧,一来一去,总要花些时间。”媞娘安慰道。
    沈珠曦没说话,心里却忍不住去想不好的可能:荒山野岭的,什都缺,偏偏不缺盗匪。李鹜回来那么慢,会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事?
    媞娘不懂她的担忧,大大咧咧地整理着她今晚要睡的地铺,忽然,她拿起一个从被子里掉出来的香囊,好奇道:
    “夫人,这香囊都用了一个多月了,给换一个吧?”
    沈珠曦摇了摇头:“放着吧。”
    “这是李爷送的?”媞娘恍然大悟。
    “是白表哥上次来襄阳送的,”沈珠曦接过颜色黯淡的香囊,怅然地看着道,“这是我母亲出阁前最后的绣品。”
    媞娘立马意识到自己先前发言的不妥,笑道:“怪不得夫人这宝贝!”
    只字不提换香囊的事了。
    沈珠曦将香囊握在手里,向天上的母妃默默祈祷,希望李鹜快些平安归来。
    “轰——”
    突如其来的轰鸣让沈珠曦手里的香囊掉落。
    一群飞鸟腾空而起,掠向如血的夕阳。
    ……
    “娘的,果然是你!”
    李鹜望着被一根绳子倒吊在悬崖下的白戎灵没好气骂道。
    白戎灵一动不敢动地倒吊在半空,下边就是笼罩着一层薄雾的碧绿深谷,双眼大瞪,满脸惊恐,布条绑着的嘴里发出含含糊糊的呜咽。连接着巨石的绳索已经在粗糙的崖边磨损严重,断开了大半,只剩薄薄一层连接着两者。
    三士小跑着回来,禀告附近未曾发现埋伏。
    巨石摇摇欲坠,李鹜让大部分士一同稳住巨石,趴在崖边,在另外几士的帮助下,悬在崖下的白戎灵用力拉了上来。
    白戎灵也不知道这姿势维持了多久,不但脸色涨得通红,就连眼眶也覆满血丝。
    “娘的不在襄阳吃红烧肉,怎么跑寿州被人吊起来了?”
    李鹜解开绑在他双手上的布条,又扯掉嘴里的布条,白戎灵声嘶力竭地咳嗽着,眼泪都流了出来。
    “快……快跑……”含糊不清道。
    李鹜扛在肩上起身,说:“那不也得带上再跑?”
    一条细麻绳从白戎灵腰间垂了下来,李鹜皱眉拉了起来,发现绳索另一头一直延伸向不远处的山林。
    又来一根?
    拔出腰间的匕首,刚要砍断白戎灵身上的细绳索,一个风淡云轻的声音从拦路的大树后传了出来。
    “不想他死的话,就不要动那根绳子。”
    大树在几壮汉的合力搬动下,滚下了山坡。
    一个月影白的颀长身影在许多全副武装的侍卫簇拥下走了出来。
    “……参知大人。”李鹜嘿嘿一笑,放下了肩上的白戎灵,“果然是你。”
    呜呜作响的山风吹着二人的衣襟,两个个头齐平的男子隔着飞扬的黄沙四目相对。一人神情张扬,一人神色内敛,一人长年行走在阳光下,肤如丰收的麦田,一人累月端坐在屋檐下,色如沐月的美玉,两人一放一收,一明一暗,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眼中寸步不让的敌意。
    “既然知道是我,为何还要留在此处?”傅玄邈轻声口。
    “这不是因为,手里捏着的表舅哥了吗?”李鹜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
    傅玄邈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没想到……原来李大人还是重情重义之人。”
    地平线上的一片乌云缓缓抓住了夕阳的尾巴,瑰丽的霞光被寸寸吞噬。
    天光在衰弱。
    阴影垂落下来,带走了傅玄邈脸上那层冷漠而虚假的客气。
    冷冷地看着李鹜,阴冷的声音从整齐的贝齿中一字一顿地吐出:
    “只是为何……会做出横刀夺爱的事情?”
    事已至此,打马虎眼也没有必要了。
    李鹜收起脸上的嬉皮笑脸,毫不退让地直视着傅玄邈极具压迫的冰冷视线:
    “如果她真是你的心中所爱……又怎么会在你身边,连件红裙都不敢穿?”
    “穿什衣裳是她的自由,从未干涉过她。”傅玄邈说,“又怎敢干涉一国公主?”
    “没有直接干涉过她,”李鹜说,“但她身边,全是你的阴影。”
    “妻子的相处之道,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轻易置喙。”
    “可她如今是我的妻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拥有哪怕一样?”傅玄邈着,轻声道,“……无媒媾和。”
    李鹜的眸色陡然沉了下来,刀子一般锐利的目光直指傅玄邈的面庞。
    “……你侮辱可以,不能侮辱老子的女人。”
    “的女人?”傅玄邈轻声笑了,“……很快就不是了。”
    不等李鹜口,向一旁神色惶然,站立不安的白戎灵,冷声道:
    “白公子还不动手,难道是变了心思,又想换个妹夫?”
    “……”
    白戎灵看傅玄邈,又身旁的李鹜,嘴唇哆嗦着,满面惊惶。
    “白公子……”傅玄邈说,目光里的冰冷威胁不言而喻。
    只是念出他的字,白戎灵就浑身颤抖起来。比先前倒吊在崖下更强的恐惧攥住了的心脏。
    “……别逼我……”
    白戎灵战战兢兢地后退了一步,被腰间的绳索绊倒,一屁股跌坐在沙地上。
    “有什事冲着来,别牵连不相干的人。”李鹜沉着脸说。
    “若真不想牵连,当日寿平村,就不会同乘一辆马车。”傅玄邈说,“联合起来,用无女尸欺骗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想到这一刻。”
    “想到哪一刻?”李鹜的目光扫过傅玄邈身后的数十侍卫,此前隐藏在山林里,现今纷纷现行的箭镞刀光,冷笑一声道,“参知大人看来来得匆忙,就凭这百人不到的人数,也想要拿走老子的命?”
    李鹜带来的二百余人都聚拢在他身边,一脸警惕地环视着们包围起来的傅玄邈的人。
    傅玄邈带来的人并不多,但每一个都一脸沉着自信,仿佛已经成竹在胸。
    论人数,李鹜这边占优势。更别说,沈珠曦身边还有三百人,后续还有二千五百人在赶来的路上。
    傅玄邈脸上的淡然,的人一样毫无根据。
    李鹜丝毫不敢松懈,一边拖延时间,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寻找着可见的蛛丝马迹。
    “要的命,不需要更多的人。”傅玄邈说。
    “……”
    李鹜话没说完,忽然止住。慢慢转过头,着满脸惊恐的白戎灵。
    “不、不是我……”
    白戎灵拔出血迹斑斑的匕首,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狼狈退后。
    一大股刺目的鲜血溅落到地上。
    “军!”李鹜的亲兵叫道。
    李鹜踉跄了一下,捂着后腰单膝跪了下去。
    傅玄邈目不转睛地看着,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自他知道李鹜就是李主宗后,在来扬州的路上,一路想象了许多刑罚。甚至想好了,要为他请最好的医,用最好的伤药,要的痛苦,延迟到最长……方才能解的心头之恨。
    可他没有想到,到了扬州之后,等着的,会是这样大的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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