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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 第2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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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论是官是民,一律按窝藏逆贼的伙处理。”
    听到下方众人应喏后,李屏露出满意的神色。他的身子往后靠靠,放松地倚上椅背,说:“金州的那伙叛贼情况如?”
    一名刚从卫所赶来,身上还穿着轻甲,一脸风尘仆仆的将官站起来,拱手道:
    “回禀大人,金州的大水仍未退尽,金州叛贼借助地利,在水泊之间东躲西藏,我们的将士大多不识水性,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还需一些时间。”
    “还需时间!上次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李屏猛地拍桌,一脸怒色道,“这都过去多久!还没拿出个成,我若被参知大人问罪,你们也得陪我下狱!”
    “大人息怒!”
    将领扑通一声跪下来。
    李屏生一会气,阴沉的目光扫向坐在花厅角落的三兄弟。
    “你们三兄弟是那伙叛贼的老熟人了,要是听到什么风吹草动,还望第一时间告知我才好啊——”
    大虎立即站起来,拱手应喏。
    二虎紧随其后起身,笑眯眯地拱手道:“大人说的什么话,当初既然选择留下,那就是铁心要跟着朝廷做事,我们三兄弟做梦都想有个表忠心的机会,若是有这样的机会,用不着大人说,我都会立即来禀告大人——反正我是这样想的,我这两兄弟到底肚皮里安什么心,那我就不知道——”
    大虎皱起眉头,那张一团和气的圆脸上一副烦忧的模样:“以往爹还在时,总是教我长兄父的道理,我自认对你多加包容,二弟平日里对我口出狂言,我忍忍也就算,但今大人就在面前,你还敢挑拨离间?你这么做,不得不教我怀疑你才是那个别有用心的人!”
    二虎脸色不虞,刚要说话,李屏不耐烦地打断了这每隔三五天就要上演的兄弟阋墙戏码。
    “你们有完没完?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要吵就回去关起门吵!”
    大虎二虎马上噤声,李屏紧接着换上苦口婆心的表情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们兄弟三人在牛旺那伙叛贼起事后立刻和他们割席,我们都看在眼里,但襄州有叛乱的前车之鉴,若再叛乱,恐怕就不是换个节度使这么简单的事。本官也是为在座的僚们考虑,才不得不处处谨小慎微啊——”
    一名将官抓住时机,拱手道:“大人为我们煞费苦心,卑职心里明白……”
    大虎和二虎也跟着点头称是。
    李屏给一鞭子又给个甜枣,收到了希望的效,满意地又说几句收尾的话,便让众人离开,只留下一名心腹。
    待众人离开后,李屏收起外人面前的虚伪表,拧着眉道:“让你盯着三虎,可有什么结?”
    “禀大人,三虎兄弟除了大虎收受贿赂,二虎拉着僚一起逛青楼,三虎迷上牙买来的美貌丫鬟外……没什么出格的事发生,也没有人向他们秘密传递消息。”
    “你可要盯紧。”李屏一脸严肃道,“大虎面憨心奸,二虎口腹蜜剑,三虎话说得少,但那眼睛一看就是个机灵的,你万万不能掉以轻心。不仅是金州的那伙叛贼可能联系他们,杀害前任宰相的贼人也可能会联系他们,那白戎灵在襄州待过一段时间,也不定他们会有什么关联——总而言之,一旦发现有身份不明的人尝试联系这三人,无论时间,立即上报。”
    心腹忙道:“大人放心,卑职一定盯紧。”
    一时刻,马车的轱辘框框响,三辆马车在李府门前分道扬镳后,又在一炷香后,陆续停在了一家酒楼门外。
    “这么巧,大哥也来这里吃饭?”二虎一脸惊喜地打开折扇。
    “确实很巧。我看二弟应该不大欢迎我,我还是不自讨没趣,老张——送我去飘香茶楼好了——”
    “大哥这是还气上我?刚刚李府上二弟说的话是有些欠妥,我在反思,大哥就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吧!今日这顿,二弟请了!”
    二虎上前揽住大虎浑厚的肩膀,不由分说地把他往门里带。
    “巧!两位哥哥竟然也在这里,这是约好了吃饭,独独把小弟给撇下吗?”
    大虎二虎回头,看见神色开朗的小虎搂着一个身材高挑,妆容精致,一张珠帘掩住下半边脸的美貌女子走下车。
    二虎一边带一个,三兄弟外加一个美貌丫鬟,说说笑笑地进酒楼。
    不远处盯梢的眼线摇摇头,对眼前这幕已经见怪不怪:三兄弟阋墙和和好的戏码几乎每天都要上演,一会恨不得斗个你死我活,一会又好像和和气气仿佛无事发生,也不知道这三人究竟是该说感好还是感不好——
    三虎兄弟走进酒楼后,小二热情地迎上来。
    “几位客官,是要坐大厅还是雅间啊?”
    大虎道:“坐大厅吧,大厅宽敞,咱们也没什么悄悄话要说——”
    二虎和小虎没有意见,几人便在大厅靠窗的一张方桌前坐下来。二虎听说大哥买单,一口气点了酒楼里十几个好菜,把一旁听点单的大虎宰得嘴角直抽抽。
    点完单后,小二响亮地应一声,麻利地前往厨房报菜去。二虎背靠窗户,摇开折扇,笑眯眯地望着大厅内沸腾的食客们,低而轻的声音从折扇下传来:
    “西南角那个穿蓝衣的书生是一个,二楼楼梯口和人聊天的长衫男子是一个,现在走进来乞讨的那个乞丐是一个,再加上外边盯梢的那个——现在一共有四双眼睛盯着我们。”
    “四个钉子——这姓李的还看得起我们。”小猢勾起一旁美貌丫鬟的下巴,轻佻地笑道,“是不是啊,小美人儿?”
    美人微恼,下巴不动声色地避开小猢的手指,从珠帘上方的明丽凤眼里射出警告目光。
    “做戏要做全,我现在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你能不能配合一下?”小猢笑着偏头,在美貌丫鬟的耳边低语,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是吧,小雀?”
    李鹊不动了,下巴重新回到小猢的五指间。细密的珠帘在他涂脂抹粉后的面容前摇曳,将面颊上隐约可见的那片红色完全遮掩住了。
    “说说吧,现在是什么况?”二虎用扇子掩着嘴说,“金州那里有消息没有?”
    “那地儿早就变成水塘,但你别看那水塘小,水里的东西多呀——”小猢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再生虾米,依我看,这水塘里的水迟早会漫出来。”
    “漫出来才好,”大虎说,“水塘大了,能养的东西也就多。”
    “要是能再遇上一只蛟,说不得会化出什么来。”三虎摇摇扇子,意味深长道。
    “就是这蛟要去哪儿找?”大虎说。
    二虎说:“已经很久没有听说有人见过蛟。既然能留下传言,想来是存在过,总不至于天底下的蛟都死绝吧?”
    “既然是蛟,又怎么会这么轻易死去?”一直默不出声的李鹊终于开口了。他熟练地用着阴柔的假声,投向大虎的眼神却带着一丝冷意。
    “小雀说得对,”大虎笑着打圆场,“这么多年了,从来只听见蛟现的传言,却从未听说过哪儿发现蛟龙的尸体。二弟啊,你还是别杞人忧天了。”
    “等吧……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小猢低头看着面前茶盏里微微荡开的昏黄水波,想起曾经将她淹没的那场大水,神色深沉,缓缓道,“我们今天还能坐在这里,谁不是受了那蛟的恩情?若能化龙好,若不能……我也愿意做条塘里的水蛇,至少逍遥自在。两位哥哥怎么想?”
    “跟谁我都无所谓,”二虎抬起折扇,挡住唇边一缕冷笑,“但傅玄邈欠我平山寨几千条人命,我一定要让他我用命还给我。”
    大虎笑着看他一眼:“这可巧……我们两兄弟意见统一的时候可不多。”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二虎往后一靠,吊儿郎当地抖起了二郎腿,“等吧,等着看这蛟,什么时候才现真身。”
    一个半时辰后,三虎吃饱喝足,留下一桌残羹剩饭后,满足地分别离开酒楼。
    盯梢的眼线之一在日落之后回到李府,向李屏禀告三人一天的动向。
    “……三虎在酒楼大堂里用了一餐,没有避讳人群,聊的也是一些志怪奇闻,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散了以后,大虎约僚去河边钓鱼,二虎去怡红院,三虎带着丫鬟回家。”
    李屏沉吟半晌后,没品出值得注意的地方。看来真是他多疑,这三兄弟就是三个薄寡义的酒肉饭桶,土匪出身,不怪如此。
    “知道,你下去吧。”他说。
    线人礼后离开,李屏提笔给傅玄邈写信,信誓旦旦地保证镇川下辖的五州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参知大人尽管放心,”他满怀信心地写下:“若有异变,我李屏提头来见。”
    第260章 “我……救……你们………
    沈珠曦不知道自昏昏沉沉睡了多久,她只觉得自陷在一片寸步难行的泥泞中。
    泥泞里时而热得像有火炭在烤,时而又冷得好像藏寒冰。沈珠曦晕晕沉沉的,控制不了自的身体,她想要离片泥泞,疲弱无力的身体却陷在粘稠的污泥中动弹不得,就连睁双眼看看四周,都成了一件奢望。
    不知了多久,沈珠曦昏昏沉沉的意识忽然有了一丝清明,从时烫时冰的泥泞之中,她感觉了一丝温暖湿润的微风在周身流动,她疑心是错觉,努力辨认,随即捕捉了一个熟悉的音。
    一个熟悉,即便是在睡梦之中,都如平地惊雷的音。
    一幕幕回忆涌入她的脑海,她记起了自的名字,还有那个她刻在身体里永生难忘的名字——
    “李鹜……”
    她挣扎着,含含糊糊叫出他的名字。
    她的音微弱沙哑,低如蚊吟,可是一刻,立即有人扑了她的身边。
    “沈珠曦!”李鹜焦急而惊喜的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沈珠曦攒足力,努力地睁了沉重的双眼。
    视野摇晃模糊,李鹜的虚影在她眼前摇动,几个眨眼后,虚影渐渐重叠,视野恢复清明,沈珠曦看李鹜胡子拉碴的憔悴脸庞,心酸霎时涌上心头。
    “你……你怎么了……”她伸出虚弱的手,轻轻抚在他消瘦的面颊上,哑道,“我睡了多久?”
    李鹜用力握住她的手,音里闪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睡了三日了,呆瓜。”
    “我睡了么久?”沈珠曦惊讶道,“我……我怎么了?”
    “毒虫……咬……生病……”
    一个磕磕巴巴,音古怪的音从不远处响起,沈珠曦才现屋子里还有第三人。她意识朝第三人望,只来得及看清自身处一小木屋,李鹜的两只大手就牢牢捂住了她的眼睛。
    “还不滚穿衣服!”李鹜骂道。
    随后,屋子里响起赤脚走在地上的音,以及那个古怪音听不懂的嘀嘀咕咕。了一会,李鹜放了他的两手,沈珠曦看一个浑身裹着虎皮,双足赤裸走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五官秀,面颊和鼻梁上长着一片褐色的小小麻子,像薄纱一样蒙在脸上,分明是亲切可爱的长相,只可惜少年不修边幅,头乱蓬蓬地抹脑后,像个长条的鸟窝,从虎皮露出的四肢沾着干涸的泥点。那双乌黑的圆眼滴溜溜地转在眼眶里,黑白分明,机灵警惕,像是常年生活在林中,乍然见了人的野生小动物。
    “我……冬靡霁……”少年指了指自的胸口,艰难地吐出并不熟练的燕话。
    他一伸手,捏在胸前的虎皮就滑了来。
    李鹜眼一瞪,在虎皮滑胸口之前,箭一般地蹭了起来,一个眨眼便冲冬靡霁的身前,眼疾手快地提起了滑落的虎皮。
    他三两地重新整理虎皮,虎皮两端夹冬靡霁的腋,穷凶极恶地看着冬靡霁道:“……再落来,老子要你的脑袋跟着一起落。”
    冬靡霁不知听懂没有,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看来李鹜已经在此人面前建立了绝对威信。
    沈珠曦正在感慨,李鹜重新回床边。他手放在沈珠曦的肩上,脸上的急败坏一瞬就换成了关切温柔,让旁边看一幕变脸的少年呆若木鸡。
    “伤风败俗的伙叫冬靡霁,就是他一路上破坏我们的记号。”李鹜为昏睡了近一月的沈珠曦解释道,“他们一族数百年来都居住在崖,与世隔绝,不外出不允许外人入。”
    沈珠曦疑惑地刚张口,李鹜就毋庸置疑地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一脸严肃,“你放心,我绝没有入乡随俗。”
    沈珠曦:“?”
    她看向旁边懵懵懂懂的冬靡霁,又看向会错意的李鹜,说:“我是想问,既然不允许外人入,那我们……”
    “要杀的……本来……”冬靡霁估摸着是只听懂了句话,他在时抢着口,“我……我的……马马……”
    “娘。”李鹜打断他的话。
    “娘!娘!”冬靡霁想起了燕话,高兴地直点头,“我的娘说……我们……不杀女人……他是你男人…………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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