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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意招惹 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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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理她都懂,只不过……她隐约记得顾思思曾经叫她帮忙跟陆景沉相亲的理由是……她有个家境贫寒的小男友。
    她想让家里慢慢接纳男友,就只能求着初意去应付陆景沉的相亲。这个富家千金和穷小子的爱情故事,着实让初意感动了很久。
    现在看来,该不会是爱情宣告结束,她重新回到纸醉金迷的世界了吧?
    果然跨越阶级的爱情,大多没有好结局。
    有点唏嘘。
    -
    本着不想浪费顾思思的好意,初意喝了点酒。
    离开酒吧时不过是晚上九点,她酒量不好,已经有点飘飘然。
    夏白萱打了车,把初意送到家门口,看着初意下了车,朝她挥了手,才放心离开。
    车子朝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整个街道陷入夜晚的宁静。
    初意提着行李箱,走到超市门前,灯竟然没亮。
    他们家的超市,很少有在十点前关门的情况,该不会是叔叔他们一家三口出去吃饭了吧?
    初意这次回家是临时决定的,有些匆忙。一下车就被夏白萱拉走,也没时间和家里面的人打招呼。
    不想打扰他们一家三口的热闹,初意又拖着行李箱,从前面绕到后面,掏出钥匙开了后门。
    刚一推开,便听到屋子里的交谈声。是叔叔和婶婶,声音有点大,听语气,好像是因为什么在争吵。
    位于超市后方的房间,是婶婶的主卧。她住屋塔房,需要绕过主卧上楼梯。
    不想惹麻烦,初意小心翼翼关上了门,尽可能放轻脚步,悄悄跑上楼。
    她脚步很轻,走得很快。屋子里的人确实没有感受到她回来了,可是她却在听到部分谈话内容时,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初铭,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那些钱都被你花到哪里去了?”
    “凭良心说,我们母女俩这些年没花你多少钱吧?除了每个月几千块生活费,你哥那笔赔偿款,我可是一分钱都没见到。”
    “你是不是在外面藏人了?好啊你,出去打工,说得好听,原来是偷人!”
    初铭没有回复时,于静慧一直使用咄咄逼人模式。
    等她一串无理取闹的话骂完了,初铭才能趁机插话,“说什么呢你,偷什么人?你搞清楚状况好不好?赔偿款又不是一次性结清,几年前结了百分之三十,今年又结了百分之二十,还有一部分,说是资金周转不开,往后慢慢还。我赚的钱可不就都给家里面打回来?到哪里去偷人?”
    “哦,那钱要什么时候结清啊?什么百分之三十二十的,当初可不是这么商量的。你想想那么一大笔钱,要是存进银行光是利息就要大几十万了吧?好歹是用你哥的命换回来的,你还不急?”
    于静慧话音刚落,窗外一声闷雷响起。
    白天还好好的天气,到了这会儿忽然下起了雨。屋子里的人同时吓了一跳,不自觉噤了声。
    而初意背脊僵直地站在房门外,盯着房门的那双眼也渐渐直了。
    初铭的哥哥,她的爸爸。
    当年因为一场车祸,和妈妈双双去世。据说当年肇事者赔了一笔钱,直接打到了奶奶的账户。
    在初意住在叔叔家的那几年,据说奶奶家换了新房子,置办了不少新物件。
    作为爸妈的女儿,初意能得到的就是寄宿在叔叔家,奶奶每个月给婶婶打点生活费,也就当是对她的照顾了。
    她印象很深刻,是一次性结清的。
    所以赔偿款,为什么会在叔叔这边?
    第37章 招惹
    高一那年的暑假。
    失恋风波的影响有点大, 初意接连半个月闷闷不乐,时常对着日记本发呆。
    她从小就有写日记的习惯,日记里记载着大事小事, 流水账似的, 有些无聊。但从初二开始,日记本里多了少女的心跳,几乎全部关键字都变成了陆景沉、学长、男神。
    “今天去看学长打篮球,中场休息的时候, 他好像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早上妈妈给了早饭钱, 我只用了一半。明天再攒攒就可以给陆学长买奶茶喝啦!”
    “今天学校挂了期末成绩的大榜在校门口,第一名必须无条件是我的男神!陆景沉, 不愧是你!!!”
    那些在青春期里活跃跳动的心事,在她被拒绝后,都成了一朵挥之不去的乌云, 笼罩在初意的头顶。
    让她情绪低落的同时,还附赠了超级倒霉体质, 当做失恋回馈礼。
    当时初意爸妈觉得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回事。刚好初意爸爸发了季度奖金, 知道她一直想去迪士尼,当时就定了机票,决定一家三口去香港转一转。
    真正的悲剧就从那天开始。
    初意永远记得那个瞬间, 前往机场的路上, 她躺在后座看手机。车里开着冷气,车载香薰发出阵阵清甜的味道。耳边还放着爸爸喜欢的音乐, 妈妈正在兴奋地研究落地之后的旅游攻略。
    气氛很好,这一路上,初意的心情由阴转晴,她觉得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之后, 天气就开始放晴了。
    她放下手机,闭目养神。熟悉和安稳的感觉让她昏昏欲睡。
    然而下一秒,妈妈的尖叫声猝不及防传来。初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个急刹车,她从后座直接飞了起来。
    天旋地转之中,重击伴随着疼痛,让她瞬间失去所有意识。
    她做了个很长的梦,梦见他们一家三口顺利抵达香港,她去了迪士尼,带着米妮的耳朵,和爸爸妈妈拍了很多照片。他们坐旋转木马,玩激流勇进,幸福得叫人头脑发晕。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她浑身散架了一般的疼。整个人躺在床上,小腿打着石膏,动弹不得。
    哭声,争吵声,逐一落入到她的耳中。病房内只有她和妹妹初雪,大人们似乎都在门外吵架。
    初雪看到她睁了眼,凑过来,语气很轻快,“我听大人们说,你们遇到车祸了。舅舅舅妈没抢救回来,只有你活下来了。”
    初意没说话,错愕地瞪大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初雪。
    周身的疼痛在某个瞬间忽然变得剧烈起来,她感觉到跳动的心脏好像坠入到深海中,她整个人也因这疼痛,变得支离破碎。逐渐变成一块一块的碎片,拼不起来了。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用了多久才接受这个事实,那些昏暗的,痛苦的日夜,如影随形。
    出院那天,她瘦了十几斤,本就瘦小的身材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走一样。
    那天是叔叔带着婶婶和初雪来接她回家的。
    他们都面带微笑,叔叔拉着她冰凉的手,安慰道,“意意,你跟我们回家,这里就是你第二个家。叔叔保证,你很快就会好起来。”
    事实证明,她没有好起来。
    后来的几年,她断断续续从大人口中得知,他们遭遇的只是一场交通事故。对方赔了一笔巨款,全部打到了老人那里。还有一部分打给了叔叔,方便他照顾还在城里上学的初意。
    大人们如何分配财产,似乎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遭遇重大打击的初意,那几年一直浑浑噩噩。她得了病,有些自闭。严重的时候,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休学两年,后来才慢慢走出来。重新上学,重新面对生活。
    对她来说,那场事故就像过去的岁月一样,一去不复返。时间已久,已经被当成悲痛的经历,不愿意再被提起。
    而如今她却意外听到了叔叔婶婶这样的谈话。
    初意站在门外,渐渐屏住呼吸。冥冥之中,好像是给了她一个寻找当年事故真相的机会,她做起了偷听的人。
    “那家人可怕的很,早点结清债款,断了联系不好吗?你想想!他们当年能因为你哥帮人打官司恶意报复,这样的人还能做出什么事,我们哪里能说的准?”
    “你也知道那家人不好惹,我敢催的太紧吗?再说了,当年的事能不能别提了,不是说好了息事宁人,怎么还翻出来说。万一叫那个,初意初雪听到了怎么办?”
    “听什么听,初雪早就睡了,初意在学校上课呢。你别打岔,这事儿总得想想办法啊。”
    ……
    初意曾经浑浑噩噩过了几年,那时候她觉得住在哪里无所谓,和谁生活也无所谓。反正已经变成这样,不能更糟糕了。
    也是后来调整了心态,鼓励着自己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来。不想整日被坏情绪支配,她努力乐观。不想被金钱束缚,她想着办法打几份工。她觉得尽人事,听天命。上天给你什么,你就接受什么。
    既然当年父母的离开是一场事故,不可避免的,她除了接受,乐观生活,别无他法。所以再倒霉,婶婶对她再刻薄,她都会一笑而过。她想,就像夏白萱经常鼓励她的,一切都会好起来,一切都会过去的。
    然而她竟然是今天才发现,这不是命运馈赠给她的东西,这是经人加工后送给她的苦难。
    原来,原来她的父母可能并不是死于一场自然事故。是阴谋,是报复。是初铭被金钱迷住了双眼,答应对方息事宁人,只接受赔偿款,不必对方负所谓的责任。
    室外电闪雷鸣,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初意拖着行李箱,默默从家里走了出来。
    风刮得很大,细密的雨丝随着风的方向倾斜,很快打湿了初意的头发。有几滴钻进了她的双眼,她却始终一眨不眨地看着早已经关了灯的超市大门。
    路灯在细雨的笼罩下变得很暗,打在面前的玻璃门上,依稀可见室内货架上的商品。隔几天就要擦一遍,不然就会落上薄薄的灰尘,很脏。
    初意看着面前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从没感觉到如此强烈的恨意。
    她不恨命运的不公,她只恨作恶多端的人。多么狗血,多么恶心的人性。
    初意只要想到初铭那张伪善的脸,于静慧尖酸刻薄的神情,胃里面便一阵翻江倒海。她现在根本没力气去质问事情的真相,她也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在这两人的嘴里听到半句实话。
    她不想看见他们,这个地方,她也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可是她不在这里,她又能去哪里呢?
    早在几年前,她就已经没有家了。
    糟糕的心情总是容易遇到糟糕的天气,雨下的更大了。
    初意沿着这条街,漫无目的地拖着行李箱走了很久。过了一个又一个马路,但是这条路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
    她给夏白萱打了电话,对方关机,多半在赶稿子。
    她在这座城市的朋友不算多,这样一个狂风呼啸的夜晚,她按捺住想哭的心情,联络了好几个。
    别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在这样的年纪,不是跟家人窝在家里看电视,就是在跟男朋友看电影。她光是听他们描述,听电话那边的背景声,就能想象是多温馨的场面,她不配拥有,也无法插.入。
    电话打了几个,头发和衣服全部湿透了,脚也走得生疼。抬眼看着下一个十字路口,初意重重叹了口气。
    原来这座偌大的城市里,真的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谁能帮帮她?
    -
    在被初意明确拒绝过的一个月里,陆景沉起初还有点失眠。
    说来好笑,无论是学生时期的竞赛,还是成年之后对事业的预判,他从未失误过。而这二十多年来顺风顺水的人生,初意竟然成了他第一个跨不过去的坎。
    他还没正式开始的追求,尚未开展的深情,直接被人家条理清晰地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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