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眯眼笑道：“更何况您和爹爹都很讨厌二伯啊！”
    小鬼头还挺聪明的，连他们讨厌沈秋珩都看出来了，不愧是她和裴寂生的儿子。
    沈念安笑问：“那你还知道什么？”
    “没了。”裴子推摊手。
    沈念安半信半疑，“真没了？”
    裴子推一本正经地点头。
    “娘，我才五岁半，哪有爹爹那么厉害啊，我要是有料事如神的本事，那就是咱们东离的少年天才了！”
    沈念安笑道：“别这么说，你能看出这些已经很棒了。”
    裴子推笑笑，刚要开口，书房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裴寂披着月色缓缓走进来，他的神色很柔和，可身上却带着一股血腥之气。
    沈念安轻轻皱了下小鼻子。
    “事情都解决了？”
    “嗯。”
    裴寂走过来，见她有些嫌弃自己，忍不住笑了。
    “怎么跟小狗一样，鼻子这么灵，我明明换过衣服的。”
    沈念安扬眉道：“这就是习武之人的敏锐性懂不懂？你衣服虽然换了，可身上的气息却挥散不去。”
    裴寂见她又在讲歪理了，摇头笑笑，顺手拿起了裴子推刚刚做的功课。
    小小年纪就开始学策论了，文章虽然差了点儿火候，不过这般年纪能写出这种文章，已经算好了。
    “不错。”
    裴寂惜字如金，简单夸了两个字。
    饶是如此，裴子推还是窃喜到不行。
    “孩儿会继续努力的！”
    “裴寂，我们家元宵可都是我在教的！”
    沈念安眼巴巴望着他，一脸求夸奖的表情。
    裴寂宠溺笑道：“夫人也很棒。”
    沈念安这才心满意足了。
    “我本来就很棒，要不怎么能舌战韩云逸，文胜汪清荷呢！”
    裴寂见她提起韩云逸，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
    “刚刚传来消息，柳依依和韩夫人已经葬身火海，连同韩少恭的棺材一起化成了灰。”
    沈念安笑容一僵，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
    “死了也好，免得韩夫人像条疯狗似的乱咬人。”
    裴寂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这世上每天都在死人，只要出事的不是他心中惦念之人，旁人是死是活，皆与他无关。
    沉默半瞬后，他又提醒道：“最近就不要回沈家了，沈家多半会把沈秋珩的死算到我头上，我担心他们会对你下手。”
    沈念安郑重点头。
    “我明白，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回去的，沈家已经没有值得我惦记的东西了，把父亲生前积攒的家业抢回来，这才是我同他们周旋的唯一目的。”
    只是过程有些不愉快罢了。
    二叔一家就像防狼一样防着她，时至今日，她都不明白事情是怎么一步一步发展到这一步的。
    沈流云死了，沈秋珩也死了，韩云逸，韩夫人，韩少恭，柳依依……
    他们都不算无辜人，因为他们都想算计她，所以她才反击的。
    下一个会轮到谁，她不知道，她唯一清楚的就是她已经没办法停下来，就算她自己想要放弃，别人也会逼着她走。
    更何况她也不可能放弃。
    沈家的基业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留在二叔手里，只会被慢慢的毁干净。
    二叔以那种不入流的方式抢走父亲的心血，有什么资格心安理得的拥有一切，他不配！
    只是如今沈秋珩死了，二叔后继无人，怕是要疯魔。
    所以裴寂有那种顾虑也是对的，换作她自己，谁若是敢动元宵一根毫毛，她也必然要跟对方拼命的。
    整出计划，裴寂几乎是算无遗漏，先杀了韩少恭嫁祸沈秋珩，然后又让楚参向大皇子献计，换囚是何等重罪，一旦被发现了，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同时又不能让汪家和大皇子察觉到他们之中出了内鬼，所以裴寂又干脆把韩夫人拉出来替楚参做掩护。
    如今沈秋珩死了不说，刑部尚书徐有成也折进去了，汪家那边怕是都要乱套了。
    ……
    汪家收到计划失败的消息时，徐有成早就被裴寂的人送进宫了。
    皇上听闻徐有成以权谋私，勃然大怒，当场革了他的官职押入大牢。
    谁都知道徐有成这是要废了，官职一旦没了，就算人还活着也没什么用了。
    更何况徐有成与沈秋珩无亲无故，根本就没必要救徐有成，这背后多半是有人在指使他这么做。
    而皇上之所以留住他这条命，就是要他供出幕后主使。
    汪承德心急如焚，就怕徐有成会受不住酷刑交待一切，连夜跑去汪道远房内商议对策。
    “父亲，徐有成是咱们的人，这是朝中上下心照不宣的事实，但只要此事没有放到明面上，皇上就不能治我们汪家的罪，如今儿子只担心徐有成那边会出了什么纰漏，您看眼下该如何是好？”
    汪道远责怪道：“偷鸡不成蚀把米，为了一个沈秋珩，结果把徐有成栽进去了，你知不知道为父在刑部那边费了多少心血！”
    汪承德何尝不知道，只是他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啊！
    “儿子原先只想着把沈家拉拢过来，沈水北多年来在朝堂上虽然胆小怕事，可他毕竟是户部侍郎，如此一来，咱们在户部就多了一条眼线。
    谁曾想裴寂会突然出现，我仔细考虑过大皇子的计划，本该是万无一失的，照理说裴寂根本不可能发现破绽的！”
    汪道远斜眼冷哼。
    “我们与裴寂交手这么多次，你还是不够了解他的性子，沈秋珩杀死韩少恭当日，他会出现的那么及时，就足以说明一切问题，他想对付一个人的时候，谁能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脱！”
    话落，他顿了顿，语气又缓和了几分。
    “不过细细说来，此事也是为父的过失，当初若非我拍板决定救沈秋珩，如今也不会折损一个徐有成，但事已至此，无论说什么都没用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封住徐有成的嘴，切不能让他把我们供出来。”
    汪承德凝神听着，冷不丁打了一记寒颤。
    “父亲的意思是？”
    汪道远拂袖冷哼，“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所以徐有成必须死！”
    汪承德闻言，顿时有些于心不忍。
    “父亲，徐尚书毕竟跟了咱们这么多年，就这么把他杀了……”
    汪道远没等他把话说完便冷声打断了。
    “蠢才，他若不死，到时候死的就是我们了！从小到大，我教了你多少次，欲行大事者，千万不能有妇人之仁，你怎么还是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