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染从宋家出来，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慕斯年的别墅。
    一路上，她都紧绷着脸，眉间更是像凝着风暴。
    宋轻染现在脑海里，只有慕斯年之前说过的一句话——以后你心里有什么疑问，都可以直白地出来。
    她要问问慕斯年，到底有没有在利用她，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问一问，他为什么狠心地不肯要他。
    他说过他不会骗她的。
    上次她问他陆恣懿的事，他不就没有随意撒个谎骗她，而是很坦诚地说‘不能说’？
    在这一点，宋轻染还是愿意相信他的。
    可……另一边儿，她又控制不住地想，如果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那慕斯年口中所谓的‘坦诚以待’，还值得让人相信吗？
    两种心思天人交战着，宋轻染备受煎熬。
    她恨不得下一秒就飞到慕斯年面前问清楚，可又希望车子能慢一点，再慢一点。
    宋轻染慌了神，她害怕听到真相。
    可不管再怎么纠结难熬，车子还是按照它原本的速度，到达了目的地。
    宋轻染深呼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可她去推门的手还是微微有些颤抖。
    慕斯年家的客厅里。
    慕斯年脸色很不好。
    他平日里和颜悦色的温润面具戴惯了，乍一沉下脸来，看着比常年阴翳的人还要威严可怕。
    客厅里的气氛一片低沉，佣人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这时候，陆恣懿收拾好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放在一旁，端起桌上佣人送来的茶水抿了口，说：“斯年，你也别太忧心了。”
    “其实情况也没那么糟糕，虽然现在，你的身体状况确实不适合要孩子，但这些年来，我父亲一直在研究治疗这方面的药物，听说已经有了不小的一个突破。”
    陆恣懿生在药学世家，他父亲更是对于生物基因有很大的研究，受慕家所托，这些年来，一直都在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陆恣懿温声安慰慕斯年：“相信再过不了几年就能成功，将遗传率控制到最低。到时候，你或许就不必再有这方面的困扰了。”
    闻言，慕斯年没吭声，脸色没有半点好转。
    他本来是没抱任何希望的，是家里的长辈不死心，非要花费巨大的财力人力，去研究。
    要不是现在宋轻染意外怀孕了，他以后不要子嗣的决定，根本不会动摇。
    就算以后他身上疾病基因的遗传率得到控制了，那又有什么用？
    宋轻染现在肚子里这个，不还是不能要。
    他做不到在失去这个孩子之后，再心安理得的，在以后的日子里当他没存在过一样，去接受别的生命。
    陆恣懿一番好言安抚，慕斯年没应，她不免有些尴尬，赵恪见状，忙附和：“是啊，先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犹豫了几秒，又补了一句：“您和宋小姐都还年轻，以后总会再有机会的。”
    赵恪毕竟在慕斯年身边跟了这么多年，十分了解他。
    先生平日里看着温柔情深，其实冷心又薄情，此刻眉头紧锁，断不会是只是为了一个还未出世、没多少感情的孩子。
    多半还是因为宋小姐。
    不过赵恪这么一说，倒像是医生安慰一对感情极好的夫妻的话了。
    闻言，陆恣懿心里不太是滋味了，她地闪过一抹妒意，没人注意。
    她打趣般，好奇似的开口：“斯年，听赵恪话里这意思，你这是打算要和宋小姐长期展了啊。不过我听说老太太现在已经帮你物色好了对象，只等你改变主意之后，就着手操办的。”
    慕斯年不打算结婚在慕家里面不是秘密，但慕老夫人，也就是慕斯年的奶奶，哪里会允许自己最疼爱的这个孙子，孤苦一生。
    她拗不过他，便早早物色好了人选，只等他回心转意，改变主意的那天。
    陆恣懿顿了顿，感慨似的，又说：“你和宋小姐就算是伉俪情深，要想结婚，恐怕也得费一些功夫了。”
    她的说话的音量不算小，宋轻染从外面迈步进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
    宋轻染一下子就听出了这是陆恣懿的声音，她脚步下意识一顿。
    她怎么在这儿？
    就在宋轻染犹豫要不要现在进去的时候，下一秒，慕斯年的声音跟着响起：
    “什么伉俪情深，不过是合作关系，利益交换而已。”
    闻言，宋轻染瞪大了眼睛，当即石化在原地。
    陆恣懿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些许惊异：“利益交换？宋小姐也是这么想的吗？”
    宋轻染就在玄关处，陆恣懿现在坐着的那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一片纯白色的衣摆，她猜那是宋轻染。
    要说之前那一句只是在嫉妒的驱使下酸的话，那刚刚这句，就多少带了一些故意的成分。
    其实女人看女人也是很准的，尤其是这两个女人还是隐藏性的情敌的时候。
    第一次在家里见宋轻染的时候，陆恣懿就能看出来，她望向慕斯年的目光里，分明早含了情意。
    闻言，慕斯年抿了抿唇，用很温和平常的声音，说：“自然，我们一早就说好的，这是交易。”
    陆恣懿表面上将信不信，心里却一阵暗喜：“这样啊。”
    赵恪却拧起了眉头。
    如果说认识慕斯年以来，所生的的一切都是一场梦，那他现在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则彻底将宋轻染点醒了。
    是啊，这从来都不过是一场交易，宋轻染一早就知道的。
    只是慕斯年从来不提他要什么，她就只以为帮他暖了床，这就是她要付出的代价。
    宋轻染差点都要忘了，慕斯年那么霸道的一个人，怎么会乖乖随了她的意愿。
    原来，他不过只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安排好了一切。
    除了借她的口，让沈、宋两家心生嫌隙之外，他还利用着她做了什么？
    宋轻染根本来不及思考，这里的空气都令人窒息。
    她没惊动任何人，转身跑了出去。
    屋内，皱着眉头的赵恪抬眼看了陆恣懿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他余光看到玄关拐角处地人消失不见，犹豫了几秒，还是出声提醒道：“先生，刚刚宋小姐，好像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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