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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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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光烈脸色数变,一时间也不知道在心里转了多少念头,只是人能所见的,到最后那脸变得平静似水,阴气逼人。
    只听他端着酒杯冷声说道:“马某人现任烈州府按察使,监管这一州军事、刑狱、民政之事,虽说没有什么惊天之功,可是自问却也做到了廉明清正;去年回京述职之时,也有幸与当朝学士方大人同席畅饮,当时,马某也是惶恐举杯,以一杯薄酒敬谢方大学士,方大学士虚怀若谷,不嫌本官位卑职小,也以满杯之酒共饮。”
    “那我就想问了,白小英雄,如今可有官职在身?”
    “呵呵,我猜是没有的,身为按察使,这烈州地面上有多少个官帽子,我还是数的清。”
    “那么,既然不是官,那白小英雄肯定是兵了?就是不知道白小英雄你在哪支军队当差?身居何职?”
    笑眯眯的说完这句话,看着脸色狂变的张家众人,马光烈阴森森的说道:“这烈州的军队,我也是能管上一管的,可是,我怎么就不知道,这烈州府十万大军之中,有你这么一个道士?”
    “不是军中之人,你随意打杀我军中士卒,是以民犯军,你可知罪?”
    “嗯?”
    “啊!”
    此言一出,在座之人莫不惊呼出声!
    大威律法,军中切磋致人伤亡的,仅以财帛赎罪即可。
    可是如果是以民犯军还把军人打杀的,则是谋反的重罪,要斩首示众的!
    刚才白风在场上,无论是脾气,还是实力,都已经折服了在场众将,此时一听到马光烈抬出这条重罪来,无不惊慌!
    白风可是一个好苗子啊,更何况,这家伙脾气暴,性子直,爱憎分明,正正好好是最对军队里这帮汉子胃口的人!
    这样一个小家伙要被斩了,那得多可惜?
    假山后面的张静萱和轻语一听,全身都虚了,这可是杀头的重罪,这众目睽睽的,可如何掩饰啊!
    张静初一听这话,眉毛都立起来了,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口!
    白风这以民犯军的罪是坐定了!别看刚才比试之前大家都睁着眼睛看着呢,可是比试是比试,死人是死人,刚才比试之前可没有签下生死状啊!
    没签生死状,比武死了人也是要追究的!
    却没想到那个国泰居然是个军职?
    军职?
    张静初眼睛一亮,话还没出口呢,就被别人抢了先了。
    薛黑子。
    “哎我说,马老弟,你说这个国泰是军人,怎么以前都没见过?你不会是在这蒙人呢吧?”
    听他问出,张静初送了口气,不是军职就好办,两个民户打架死了人,也是能交赎罪银的。
    可是马光烈一句话就把他的幻想打碎了:“呵呵,薛将军有所不知,这国泰虽说不是我们这里的军汉,可是,他确确实实是个军人,而且,还是御林军的校尉,当然了,他这个身份也就是挂名而已,是不用上殿当值的。”
    马光烈点明了国泰是挂名的军人,那就是为了狠狠恶心恶心总兵府,挂名军人也是军人,杀了军人,就得偿命!
    “白风也是挂名的军人!”张静初差点就喊出了这句话,可是却被眼疾手快的张洪熙给拦下了。
    笑话,马光烈是什么人?那可是一州的按察使,军队的花名册都要交给人家一份的,你现在这么说了,人家回去一查根本没这个人,那张家是什么罪了?那是欺君谋反!
    这个忙,咱们张家帮不了啊!
    “奶奶……”
    张静萱反应也很快,这个时候也知道回天乏术了,只是一个劲的哭着求奶奶,轻语也跟着抽泣,只是跪下来低头不语。
    老太太也是仰着头,闪着泪花,沉声道:“唉,傻孙女啊,你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这事,咱们张家是没办法搀和的啊。”
    “这些年在烈州府,咱们张家看似风光,可是谁都知道,你爹爹,现在是如履薄冰啊,白风这事情,说小就小,放在平时,根本就不算事,可是,如果真的被人揪住不放,那可就是通天的大事!”
    “不是奶奶狠心,只是……”
    “奶奶……白……白风如果死了,孙女这辈子就谁都不嫁……”张静萱也顾不得许多,哭哭啼啼的把这一路上白风怎么力杀五贼,怎么浒县逞威,对自己怎么照顾,自己又怎么倾心,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这……这真是个好孩子……”老太太听了之后,不仅愕然,愕然于孙女用情之深,也愕然于白风的侠骨柔情,思考片刻,若有所指的道,“咱们张家是绝对不能帮这个忙的,不过,依大威律,这种案子如果不是民变,只是个案的话,案犯是要暂时收监,秋后问斩的,马光烈肯定不会放心的将他放在咱们的大牢里,也只能押回他的按察使司衙门。”
    “不是老太太自夸,那个破地方,就连轻语这小丫头都能来去自如,更别提白风那小子了。”说完,老太太很有深意的看了轻语一眼。
    小轻语眼泪一收,眼睛里泛着喜色看着老太太,老太太和蔼一笑:“我可是什么都没说过。”说完转过头问了一句,“你们都听到什么了?”
    “回老太太,婢子什么都没听到。”
    马光烈很得意,非常得意,得意中带着一丝失望。
    是啊,你白风不是能打吗?你再能打还能翻了天去?
    张洪熙?
    连救你女儿,保你女儿名节的恩人都保不住,你还有什么面目统领这十万大军?
    你退缩了?呵呵,真令我失望,本以为你一怒之下还能有点担当,不过也好,要是你被我轻易的干掉了,那以后在烈州府,我马光烈还真有些无趣!
    想翻盘吗?所有军官的花名册都在我手,你拿什么翻盘?
    马光烈志得意满的环顾全场,看这群平日里粗声大气不服管教的丘八现在一个个一脸惋惜的模样,心下十分快慰,都是聪明人啊,谁说这帮人都是粗人来着?一涉及到自身安危,他们可是比兔子都细心啊!他都巴不得能有个不开眼的此时崩出来,说白风是他的军队里的了!
    “出来啊!你倒是出来啊,你不出来我怎么杀鸡儆猴啊?”马光烈热情的环顾全场,最后定格在了薛黑子脸上。
    “薛将军,怎么样?您一向以爱兵如子享誉于世,今天,就有这个暴徒当着您的面蓄意杀死御林军校尉,薛将军,您怎么看?”
    “啥?有这事?”薛黑子睁着一双铜铃大眼,咋咋呼呼的问道,“马老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有这种事还不快去抓人,你还在这墨迹什么呢?”
    “啊?”马光烈一怔,怎么,这还有个落井下石的主呢?
    “还愣着干什么啊!你人够不?不够找我老薛,我给你派人!”薛黑子继续大着嗓门呼喝。
    “这个黑炭头!”他这么喊,可不止是得罪了在场的武将,更是把假山后面的张大小姐给气得够呛,就连老太太也是愤怒的不行!
    “那好!”马光烈也摆脱了一时的怔忪,大喝一声,“来人!”接着威风凛凛的一指白风,喝道:“把这个叛逆,给我拿……”
    他还没说完呢,那边薛黑子一把就攥住了他伸出去的手,眉毛一立,张口就骂:“他妈的,让你抓人你就抓人去,你指着我手下干什么?”
    “你的手下?”小手被抓得生疼,马光烈不由得大怒,龇牙咧嘴的问薛黑子,“薛将军,这个以民犯军的道士是你的手下?我怎么不知道!我可是有花……”
    他话还没说完又被薛黑子直接打断。
    这位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吼道:“我知道你迟早就得得上这花柳病!不过,你有没有花柳病跟我有什么关系?去找窑姐啊!”
    此言一出,场面顿时失控,这些本来就看不上马光烈的军汉,登时哈哈大笑,有人凑趣的喊道:“薛将军,人家马大人这次可没说自己有花柳病,人家是说自己有花名册!”
    一听这话马光烈鼻子差点气歪了,哦,什么叫这次没说?我又哪次说出来过?不对!呀呀呸的,老子从来都没有花柳病!
    薛黑子一拍脑袋:“哦,不是花柳病啊,切,你看,我这脑子,一见马大人就自己往那边拐,莫怪莫怪哈,哈哈哈,不过这也不是我的错,是马大人你长得实在是……太他妈像了……”
    “哈哈哈……”这话一出,全场爆笑。
    马光烈绿着一张脸,狠狠地一拍桌子:“薛黑子,你别在那胡说八道!现在你就给我说清楚,这个白风是你哪里的部下?我回去就查花名册,我倒要看看,欺君谋逆的罪名,你这颗脑袋顶不顶得住!”
    薛黑子也是一拍桌子,他这一拍,整张桌子都四分五裂,盘子碗碎了一地,稀里哗啦的更增气势!
    他也是破口大骂:“你个小b样的犊子玩意,捧着花名册跟捧着你娘的肚兜似的!老子明告诉你,没有!他不在那狗屁的名册上!”
    “他是我定蛮县的把总!”
    定蛮县的把总!
    定蛮县!
    一听这个词马光烈就傻了,千算万算,怎么就没想到薛黑子防区的这个定蛮县!
    怪不得薛黑子能够肆无忌惮,根本就不把花名册放在眼中,那是因为,整个烈州府所有的军人的名字都在花名册上,唯独没有这个定蛮县!
    因为,定蛮县,是烈州府最北面的一个县,是最靠近镇远关的一个县!
    镇远关废弃之后,烈州府就被草原蛮子给折腾得够呛,而定蛮县,则是首当其冲,用十室九空来形容也不为过。
    所以,定蛮县的官兵,是最彪悍的一群兵。
    同时也是最难以管理、最喜欢聚众闹事的一群兵。
    所有的兵痞、垃圾、恶棍、赌徒、酒鬼……凡是在别的部队犯了事的,只要不是死罪,统统都会被押送到定远县去。
    大威朝都知道,犯了王法会被流配边疆,而烈州府这里的兵都知道,犯了事的,要被送去定远县!
    那个鬼地方,住户没有多少,反倒是蛮子常来串门;吃的最差、饷银最少、住得最烂、死得最快!
    所以,没人在乎那里的兵在不在花名册上,而花名册也根本就不会记录那里的兵的名字。
    都是垃圾,死了一批又一批的,谁会有心思去记录他们?
    可也就是这么个地方,今天救了白风一命!
    “他……他什么时候上任的?”马光烈还想狡辩。
    薛黑子一乐,大嘴一撇:“都上任一年了,怎么?你不知道?”
    “上任一年了?怎么会在后方救了张家小姐?”
    “谁说上任了就一定要去任上?”薛黑子一脸的理所当然,“我要对定远县的军力进行一番大改动,所以,这小子这一年来根本就没去定远县,那边的人他也不认识……”
    “你……”马光烈想拍桌子,可是,桌子已经被薛黑子拍碎了,只好无奈的嚷嚷,“你这是强词夺理!你说,你把他带在身边干什么?”
    薛黑子白眼一翻,吐出三个字。
    “学——兵——法——”
    “呜嗡——”
    现场的那些军汉一下子笑开了,有的人拍着桌子狂笑不已,您别看薛黑子是个副将,可是这些人里面,还就他最没架子,几乎所有的人都敢和他开几句玩笑,更何况,现在这帮家伙是在帮忙起哄呢!
    “对!”有的人大声喊道,“薛将军那兵法造诣,可不是盖的,简直就是韩非子转世!”
    “嘿嘿,韩非子算个屁啊,薛将军那绝对是孙武的级别!”
    “孙武?没听过!”
    “你个没见识的玩意,孙武没听过,孙子你听过没?”
    “哪个孙子?孙子兵法的孙子?”
    “没错,就是那个孙子,咱们薛将军,那就是孙子复生,兵法深的没边了……”
    “哈哈哈,对对对,薛将军就是孙子……”
    人所共知的,这个薛黑子打仗是有两把刷子,可是人家那是自学成才,是实打实的在战场上滚出来的,其实他本人可是大字不识一个,兵法对他而言,打出来行,真要让他说?你还是饶了他吧。
    所以平时根本就没人夸他兵法好,就是捧臭脚的都没有,今天借马光烈的光,他可是好好的被人敬仰了一回,本来还挺得意的呢,冷不防听得这群家伙越说越不对味,薛黑子一急眼,顿时就骂了回去:“哪个小崽子说的,你他妈才是孙子呢!”
    33.第一卷 出樊笼-33 陪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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