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宅屋

第2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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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样子比加尔文之前所看到的要狼狈许多,天知道被“祂”隔绝在门后的世界里他究竟经历了什么。“红鹿”的衣服上有些明显脏污,脸色有有一些苍白(虽然他脸上那种可怖的表情让人很难察觉到他的脸色不太好)。而当他再靠近一点的时候,加尔文不会错认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淡淡的血腥气。
    “你受伤了。”
    加尔文皱了皱眉头,他轻轻地说道。
    “唔,之前藏在你身体里的那个小东西……不是非常有礼貌。”“红鹿”状若不在意地说道,“门后面的有些东西也一样。”
    “红鹿”在说话的同时,目光凝在了加尔文的脖子上,后者的脖颈上有约书亚留下来了掐痕,还有被撕破的衣领。
    看到这些之,“红鹿”忽然俯下身,然后他牢牢地卡住了加尔文的肩膀,低下头在加尔文的脖子上重重地咬了下去。
    “唔——”
    剧烈的刺痛让加尔文发出了一声低呼。
    “红鹿”抬起头来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异常可怖的微笑。
    “真高兴能重新见到你,我的宝贝儿。”
    加尔文差点因为他的这个笑容而打冷战。
    “红鹿”相当的生气和愤怒,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但也正因为这样,他显得格外的反常,甚至说得上令人害怕
    加尔文再一次地怀疑起他在失踪的那一小段时间遇到了什么事情。
    他在加尔文脖子上留下了一个很深的牙印,而那个位置正是之前约书亚差点儿啃下去的地方。
    “没有人能够在你身上留下痕迹,除了我。”
    在加尔文来得及反应之前,“红鹿”重新吻住了他。
    不过跟之前那种狂怒的,仿佛快要杀死他的感觉不一样,他的吻显得格外浓密和濡湿,有些情感……非常微妙的,浓厚的情感,透过这个吻隐隐约约地传递了过来。
    当加尔文注意到的时候,他的双臂已经环住了“红鹿”的身体。
    而他自己正在那个恐怖男人的胸口微微战栗。
    恐怕连加尔文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约书亚的存在已经快要让他的精神濒临崩溃,而唯一能够让他感到安心的,竟然也只有“红鹿”这样的魔鬼。
    如果不是有人打断,他们两人甚至有可能直接在这破败的,血淋淋遍布尸体的房间里来上一场灵肉交战。
    但现实永远不会尽如人意。
    “啊啊啊啊啊——”
    打断了两人亲昵的是约书亚的怒吼。
    之前攻击了他的东西正是那些从门内涌出的畸形之物。
    它们把他打得措手不及,以至于他在被甩出去的时候弄伤了自己的脸颊和牙齿。只不过跟普通人留下各种擦伤和流血不同,约书亚并没有流太多的血,但是脸上的填充物变形了、
    当他撕碎那些畸形肉块并且重新站起来的时候,他的脸呈现出一种恐怖而可笑的歪斜姿态。
    约书亚因此而彻底地发了疯。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你们竟然胆敢这样对我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我会的——”
    加尔文猛然望向约书亚,正好看到对方歪歪斜斜地从血肉的碎片中摇摇晃晃走出来的场景。这位明显不正常的疯子弟弟的嘴里一直在嘟嘟囔囔着什么,青年的身上沾满了血,有些是他自己的,但更多的是门内那些生物的东西。
    约书亚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撕碎那些可怕的门内生物。
    这个认知重重地敲击在加尔文的身上。
    但在这一刻,更加严峻的现实没有给他深思这事的余裕。
    某种非常恐怖的东西正在从约书亚的身体内部涌现出来。关于这点,可以从他身边的那些东西上看出来。所有跌落在约书亚身边的东西,尸体,已经损坏的医学仪器,玻璃和墙壁的碎片,乃至那些摇头晃脑不断甩动的肉块,都一点一点地违背常理地额漂浮起来,它们在半空中被拉长,变形,晃动,然后是更快程度的晃动。
    整座建筑物的钢筋,在水里表面下层发出了令人胆战心惊地哀鸣声。
    其次是更轻的东西,碎裂的尸块,感仪器,武器,工具——他们萦绕着约书亚的力量边缘轻轻地转动着,就像是行星围绕着恒星均匀的旋转。
    气流掀起来的风暴在短时间内就让室内的人完全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但即便是这样,那种特殊力量带来的,对于人体本身的影响依旧强烈到无法忽视。加尔文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正在燃烧,沸腾,恍惚感愈发的强烈,某种狂热沿着脊椎慢慢向上蔓延,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所有的理智都湮没。
    “砰——”
    几秒钟之后,萦绕在约书亚身边的那些肉块忽然齐齐爆发出诡异的尖叫声,然后它们自内而外的爆炸了。
    血液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场鲜明的殷红风暴,空气中的腥臭味道浓烈到让人想要呕吐。
    加尔文情不自禁地抓紧了“红鹿”,他冒出了鸡皮疙瘩,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不不不不——我们得离开这里。”
    加尔文强忍着尖叫的冲动飞快地对“红鹿”小声地说道。
    在他的人生中他还从来没有这么不安过,有东西正在失控,约书亚正在失控。
    “我们会形成美好的家庭的,哥哥,我们会的,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一切,没有人。”
    约书亚的双目空洞,瞳孔已经占据了他的整个眼眶,这让他看上去就像是恐怖电影里那种双目全黑的恐怖角色一样。
    伴随着他不断的喃喃低语,从更远的地方——加尔文怀疑是市中心的方向——传来了隐隐约约地连续爆炸声。
    一道黑色的烟柱翻滚着直上云霄,紧接着是第二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加尔文甚至还听到了警车的鸣笛声。
    但加尔文已经没有时间和余裕去思考那些可怕的声音究竟因为什么而出现,因为约书亚已经慢慢突破了门的内容物,那些肉块和触手在即将碰触到他的时候都被围绕他身边的气流和力量切成了碎片。
    “到我的身后来。”
    红鹿对加尔文说。
    看到约书亚身上出现的异状,“红鹿”仿佛联想到了什么似的,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哥哥……哥哥一定是跟你在一起才变坏了……”
    约书亚睁着空洞的眼珠尖叫起来。
    紧接着,他朝着约书亚伸出了手——他的手细长得超乎标准,而在这个时候,他看上去却更像是怪物了。
    第233章
    加尔文看见了一扇门凭空出现在了约书亚的指尖前。
    在最初的几秒钟里,那扇门看上去就像是某种玩具,可以拼在乐高积木上的那种,塑料一般的红色门框和小小的,可以晃动的门扉。
    但是很快那扇门就在他的注视下倏然膨胀变大,变成了一扇真正的大门挡在了约书亚和他之间。
    透过敞开的门扉加尔文可以清楚地看见朝着他扑过来的约书亚那张扭曲的脸,后者的尖叫幻化成了某种难以形容的,快要让他发疯的高频率嘶鸣。
    加尔文很确信,下一刻约书亚变回再一次地回到他的身前,然后用那双细瘦的双手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
    光是想到这些加尔文便情不自禁的全身僵硬,但就在此时,奇异的一幕就那样发生了。
    约书亚的身体开始变形……不,与其说是变形,倒不如说是有某种加尔文完全看不见的东西牢牢地束缚住了他。紧接着,约书亚一点,一点地变得透明。
    “不——”
    约书亚咧开嘴尖叫了起来,他的嘴角几乎已经快要裂到耳根之下,下颚垂了下来。
    “加尔文哥哥,你属于我——”
    一些非常鲜明的影像客伴随着他的尖叫声刺入了加尔文的脑海。
    加尔文差点儿也同时惨叫出声。就像是某种透明的,烧热的匕首插入了融化的冰淇淋一样——无数变幻的图案和混杂的声音就那样粗鲁地填入了他的意识。
    如果加尔文不曾用自己的身体迎接过“祂”的降临,并且一遍又一遍地被迫习惯那种冰冷到了极致的纯粹力量,恐怕在听到约书亚呼唤的瞬间他便已经成功地被对方污染了自身的精神。
    不得不说,亲身体验约书亚的心灵控制是一种相当恐怖的体验。
    加尔文甚至怀疑自己会发疯,好在约书亚并没能完整地施展出自己的真正能力。
    那扇门将他整个人“吞”了进去。
    没错,就是那扇凭空出现的大门。
    无论束缚住约书亚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它们最终还是做到了。不过,约书亚当然不曾乖乖就范,他一直在尖叫,挣扎,并且发出了令人胆战心惊的狂笑,他的双手死死地抠住了门框,然后他回过头来,怪异地侧着脸直勾勾地盯着加尔文。
    “你属于我永远属于我我们将成为完整的个体我们将再也不会分离……”
    约书亚的挣扎并不是无用的,事实上,他的那种力量甚至称得上相当强大。
    加尔文眼睁睁地看着那扇鲜红的大门正在一点点地失去鲜艳的颜色,门栓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了圆形的褐色锈斑,门框平滑的漆面变得凹凸不平,然后一块一块的剥落,露出了褐色的木头本身。
    “永远别想!”
    一股怒气忽然澎湃地浮现在了加尔文的心底。
    他朝着约书亚恶狠狠地吼道。
    紧接着他朝着那扇门冲过去,一把拽住了敞开的红色门扉,重重地摔了上去。
    隐约间,他似乎听见了约书亚的惨呼,掰在门框上的那两只手在加尔文毫不留情地挤压下缩了回去。
    “咔嚓——”
    那扇门关上了。
    一瞬间,所有的嘈杂,所有的混乱,还有那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混沌与烦躁,都消失了。
    那扇门也是。
    加尔文觉得自己只是在剧烈的心跳中呼出了一口气,当他再次抬眼的时候,他的面前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扇门简直就像是他的臆想一样,在他一个恍神后便消失不见。
    如果不是“红鹿”在关门的瞬间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加尔文或许真的会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某种幻觉。
    “你怎么了?”
    加尔文忍不住问道。
    “红鹿”沉重地喘息着,冲着加尔文咧开了嘴。
    “你的弟弟——我发自内心地厌恶他,但他确实令人惊叹。”
    他说着,青筋缓缓从皮肤下方浮现出来,额上遍布着濡湿的汗水。
    加尔文迟疑地站在原处观察着这样的“红鹿”,他非常诧异地意识到“红鹿”竟然真的在忍受着痛苦——某种肉眼无法察觉到的巨大伤害正在发生,而且切实地传递给了“红鹿”。
    这名加尔文所见过的最邪恶最诡异的男人以一种近乎软弱的方式在加尔文的面前展露出了他的虚弱与痛苦。
    他是故意的,加尔文知道,但他还是没有办法克制住自己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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