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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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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宫的马车离开,有人小声说,“那位就是太子妃吗?长得好美。”
    有人接话,“是啊,太子妃原来真的好美,与太子殿下站在一起,很般配。”
    赵宰辅目送云迟马车离开,回转身,看了几人一眼,目光望向鹿香斋,没见安书离的身影,他收回视线,低声说,“走吧!”
    那几人立即停止了讨论,齐齐点头。
    安书离没随着云迟和花颜下楼,而是坐在二楼的窗前,望着窗下,见赵宰辅目送云迟离开后,目光向鹿香斋望来,他眉目攸地冷了。他倒是不曾料想过,赵宰辅会算计他。
    他冷着眉目低声喊,“来人!”
    “公子!”有人应声出现。
    “传信给在赵府的暗线,今日赵府和赵宰辅的任何动静,即刻起,都禀告与我。”安书离吩咐。
    那人应是,悄无声息地又退了下去。
    上了马车后,花颜没骨头地枕着云迟的腿,整个人都躺在了马车上。
    云迟低头看着她,“怎么会给安书离卜卦?”
    花颜闭着眼睛说,“一时兴起。”
    云迟笑看着她,“你的卦,不轻易出手,当真是一时兴起?”
    花颜睁开眼睛,诚然地点头,“是啊,就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卜算出来的东西,出乎了我意料。”
    云迟挑眉,“不可说?”
    花颜笑着摇头,“眼前这一桩事儿可说。”话落,将她给安书离卜算出的姻缘劫之事说了。
    云迟听闻,又扬了扬眉,失笑,“怪不得我今日见书离脸色难看。”话落,他点花颜鼻尖,“安书离是聪明人,他是不会娶赵清溪的,赵宰辅聪明一世,如今也不糊涂,只是可惜,被你给卜算出来了。若是安书离真娶了赵清溪,赵府和安阳王府成了姻亲,两大家族,将来对我要做的事儿,也是极棘手的一大阻力。”
    花颜点头,正因为如此,安书离寻求破解之法时,她才没拒绝。
    云迟看着她,“以后不要轻易为人卜卦了,洞彻天机,泄露天机,不是好事儿,你每卜一次卦都会受伤,对自身定然极不好。”
    花颜点头,她也不是谁都为其卜卦的,安书离较为特别,让她忍不住为他卜了一卦。没想到,他卦缘如此深,卦象更是让她一惊再惊。
    马车回到东宫,驶进宫门,福管家撑着伞迎上马车,禀告,“殿下,宫里的王公公来了,说皇上听闻太子妃进京了,请太子妃进宫。”
    云迟知道自从花颜昨日对赵宰辅放出了消息后,她进宫的消息就瞒不住了,他挑开帘幕,向外看了一眼,说,“你去告诉王公公,就说让他回去给父皇回话,雨停了,太子妃自会入宫拜见父皇和皇祖母。”
    福管家点头,立即去了。
    云迟落下帘幕。
    花颜躺在他腿上的姿势没动,笑着说,“这雨若是停的话,还需两日。”
    云迟不置可否,“那就让他们等着好了,我本也没想你太快进宫。你一旦进宫后,便没有这般清闲了。”
    花颜好笑地问,“太后给我准备了一大堆闺仪闺训?”
    云迟失笑,“我也不知,但总归事情会多些。”
    花颜倒是不怕事情多,对云迟笑着说,“今日天色晚了,明日你上朝,我随你进宫去拜见皇上和太后,我既卖给了赵宰辅消息,如今风声传出去,总拖延不进宫不好,又会让人诸多揣测了。”
    云迟见她如此说,点头,“也好,今日歇一晚,明日你气色也会好些了。”
    来到垂花门,二人下了马车,撑着伞回到了凤凰西苑。
    西苑屋中的案几上,已经堆了满满的两大摞奏折,云迟解了雨披后,对花颜温声说,“你去歇着。”
    花颜点头,利落地躺回了床上。
    云迟坐在桌前,动手批阅奏折。
    为安书离卜卦,花颜的确是损耗不小,她如今身体不禁折腾,不多时就睡了。
    云迟听闻她均匀的呼吸声传出,停下笔,转过头看着她。片刻后,他放下了奏折,起身又出了内室。
    小忠子见云迟出来,小声问,“殿下?”
    云迟拿了雨披,披在了身上,对小忠子问,“天不绝在哪里?带路,本宫去见他。”
    小忠子一愣,立即说,“这么大的雨,殿下要见人,奴才去喊来就是了。您何必自己去?”
    云迟摇头,“太子妃歇下了,别扰到她。”
    小忠子意会,连忙撑了伞,头前带路,出了凤凰西苑。
    天不绝自昨日见了云迟后,就在琢磨着云迟为何能喊醒花颜之事,对于云族的咒术,他知之不多,对于魂咒,更是无甚了解,而花颜又死活不让告诉云迟她中的是魂咒,所以,就目前来说,他什么办法也没有。
    他昨日半夜才睡,今日早早就醒了,一直在琢磨,依旧全无进展。不成想云迟会亲自来他住的地方,他在看到云迟的身影后,顿时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扔进了嘴里。
    他知道云迟天赋极聪明,太子殿下不可小视,所以,在他面前不敢有丝毫大意。
    云迟进了画堂,天不绝一边提着鞋一边见礼,云迟温和地摆了摆手,“神医免礼,本宫来找你,是关于太子妃的病症。”
    天不绝已经料到了,直起身,点点头,“老夫从昨晚至今,一直在琢磨,目前也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云迟看着他,“本宫想知道她病症的真实境况,以及她身体目前是何种地步,还有,若是癔症不得解,她会如何?”
    天不绝暗想太子殿下这三问,可算是问到了实处,可是他能实话实说吗?不能!花颜已经严令地与他说了,一定不能告诉云迟她中的是魂咒,更何况花灼也答应了。所以,他看着云迟,拱了拱手,琢磨着模棱两可地说,“太子妃的癔症实属罕见,只要她癔症不发作,身体就不会有大碍,至于若是不得解会如何……老夫也说不好。”
    云迟闻言,目光盯着天不绝,幽暗深邃,“她不与本宫说也就罢了,本宫不敢也不能逼她,能得她相许,本宫在她面前,已经不敢再奢求太多,但是神医你不同。本宫不喜欢除她之外的人,隐瞒搪塞糊弄本宫。”
    天不绝一愣,看着云迟温凉的目光,那目光一凉到底,让他也跟着透心凉。即便刚刚服了定心神的药,在云迟的目光下,他也觉得这药不管用。
    他咳嗽了一声,“老夫若是知晓,她的癔症早就为她解了,也不会如今日夜冥思不得其法。”
    云迟眯起眼睛,“按理说,花灼是不会同意她在我离开临安这么短的时间进京的,少说也要一两个月,才会准许她来京,但是她偏偏这么快就进京了,而且你也跟着来京,也就是说,在京城,有解她癔症需要的东西。或许在本宫身上,或许别的地方。”
    天不绝看着云迟,一时间没了话。
    云迟盯着他,声音更凉,“是她对你下了死命?定然是极不好之事。所以,你才对本宫有所隐瞒,搪塞不说?本宫说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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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六章 (二更)
    天不绝知道云迟极厉害,否则也不会仅仅监国四年,便将朝野上下把控在手。他做好了准备,但是依旧没料到云迟厉害至此,猜测得准确至此。
    他看着云迟,彻底地哑了声。
    云迟盯着他不放松,“神医谷一直在找你的下落,你离谷多年,进京后,易容伪装,不露真颜,应该不想让神医谷的人找到你吧?只要你告诉本宫,哪怕你堂堂正正真容在京城大街上走,本宫也不会让神医谷的人找上你。”
    天不绝想着太子殿下这许诺够重,可是奈何,他不敢应。他无奈地拱手,“太子殿下恕罪,你若是想知道什么,就问太子妃吧!别说被神医谷找到,只要她不让老夫说的事儿,老夫死也不敢说啊。”
    云迟眉目凝然,“这么说,本宫猜对了?”
    天不绝沉默等于默认。
    云迟看着他,“连你也没有法子,让她瞒我至此,定然是极难解,或者是无解,她不想让本宫担心,所以,一力瞒下。”
    天不绝不说话,这话他没法接。
    云迟也不为难他,站起身,出了天不绝的住处。
    天不绝站在门口,看着云迟撑着伞离开,灰白的天幕下,雨帘串串,打在青竹伞上,滚成豆大的玉珠,噼里啪啦地落在地面的玉石砖上。他的身影在伞下,如青山般俊秀高远。
    花容悄悄地探出头,瞅着云迟消失身影,小声问天不绝,“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十七姐姐?”
    天不绝咬牙说,“告诉什么?她对谁好,就会一根筋地好,我什么都没说,但是阻止不了太子殿下猜测不是?”
    花容点点头,小脸上布满忧心。
    天不绝琢磨着说,“她昏迷,只有太子殿下能喊醒她,她的魂咒,若是说与太子殿下没关系都不可能,偏偏她还想瞒着她,如今太子殿下聪明,瞒不住也好。靠我父自己,救不了她。”
    花容小声说,“待十六哥哥回来,我与十六哥哥说说,让十六哥哥给公子传信,问问公子。”
    天不绝点头,“他宠妹妹,宠的没边了,这事儿她求了他,他就答应。真是……”他说着,摇摇头,进了里屋。
    云迟回到西苑,花颜依旧在睡着,且睡得很熟,他解了雨披,待散掉了身上的凉气,才来到床前,坐在床边,看着她。
    她眉心拢着一团青雾,似浓的化不开。
    他想着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眉心开始拢了一团青雾的呢,似乎就是在南疆使者行宫他第一次亲眼见她癔症发作之后,起初,是轻轻浅浅,隐隐约约,如今是愈发地浓郁了。
    虽然,她对着他的时候,或嗔或恼,或笑或逗趣,整个人暖暖的,软软的,阳光明媚,但是内里,他能感受得到,她似在与什么对抗,每日都挣扎得十分艰辛。
    他本以为,这么久了,她会与他说的,但是显然,她没有这个打算,不止没有,而是坚决地瞒下了。
    她隐藏的,尘封的,不可碰触的,让她沾了就会发作受伤的,到底是什么?
    他忽然记起,那一日,花颜对她说,让她答应他,在她有生之年,她陪着他,若她有一天呕血而亡,彻底长睡,叫也叫不醒的那种,让他就别费心力了,届时,他可能已经是皇帝,就再立一个皇后,她九泉之下,也同意的……
    就是这样的一番话,他当时怒极,却是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她说,她也许有朝一日,熬不过天命所归。生而带来的东西,就如打了的死结,怎么能解掉?
    他说誓死也要她陪着!她当时便又呕了血。
    在临安花家时,他不想逼迫她将心底不想摊开的黑暗袒露,只等着她,等她准备好,愿意告诉他时,但今日见了天不绝后,他终于明白,她是想一直瞒着他。
    她明白他娶她,要的不是一朝一夕,要的是长长久久,若她不能陪着他长长久久,他定会受不住的。
    也就是说,能让她瞒死他的,应该是癔症无解,命不久矣了。
    他想到此,脸色一下子血色全无。
    花颜睡着,似感受到了什么,忽然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云迟苍白的脸,她迷迷糊糊中一怔,睡意醒了三分,伸手摸摸他的脸,他的脸清凉,她的指尖放在他脸上一阵凉意,她轻声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
    云迟握紧她的手,想说什么,看着她的脸,又吞了回去,摇头,温声暗哑地说,“没事儿,看你睡的不安稳,我过来瞧瞧你,继续睡吧。”
    花颜疑惑地看着他,指出,“你脸色很差。”
    云迟渐渐地恢复神色,淡笑,“川河口一带水患问题一日不解决,总让人心情不好。”
    花颜闻言坐起身,对他说,“我昔日曾经在川河谷待过许久,也曾看过许多治水书籍,对川河谷地形也极了解,不如我帮你参谋一二?”
    云迟微笑,“好。”
    花颜坐起身,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撒娇说,“你抱我过去,再砌一壶茶,我与你好好研讨。”
    云迟轻笑,心底笼上的阴云在他一颦一笑间竟奇迹地被抚平了。他抱着花颜下了床,坐去了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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