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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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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夜白捏捏她的脸笑,“上回他不是让你认他做哥哥吗?以后让他管你叫嫂子。”
    “哦。”也不知是真明白了还是假明白了,她应一声,又问他,“你跟她说话,态度不好,欺负人。”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她伸手向外一指,“背走的那个。”
    “我要是欺负她,就不会让她住在咱家了。”连她都听出来他对蔚敏说话语气不善,看来,初时的那份耐性是真的给消磨完了。
    沉央固执的摇摇头,“梁无玥说她是你妹妹,妹妹就应该住在家里。”
    冯夜白问她,“那她要是和你抢夫君呢?你也让她住在咱家?”
    “夫君是我的,抢不走,她哭了,不开心,要让着她。”她潜意识里认为哭的人是弱者,需要被人照顾,今天蔚敏在她面前哭,她心里就生出了很大的同情,不开心需要哄,可是冯夜白没有哄她。
    她不会很好的表达感情,但她希望冯夜白去哄哄蔚敏,就像哄她一样。
    冯夜白很是无奈的叹口气,“你要是真的明白,就不会把我往别人那儿推了。”
    梁无玥把蔚敏背回房间,这丫头,跟小时候一个德行,酒品极差,喝醉了就胡言乱语,还打人,就这一路,梁无玥已经挨了她几个大嘴巴子。
    这位主儿擎小脾气就大,这会儿躺在床上,嘴里咿咿呀呀骂的都是他和冯夜白,平日里不敢说的浑话,这会儿蹦豆子似的冒出来,骂句王八蛋都是轻的。
    “就你这撒泼打诨的样儿跟以前还真没区别,怪道现在还没嫁出去。”梁无玥抱起她的脚给她把鞋脱下来放进被褥里,又坐着看她一会儿,给她掖严实了被角,才抬脚要走,忽听她喃喃了句,“宇文阊,你休想!”
    宇文阊是当今天子的名讳,休想?什么休想?这蔚敏怎么跟皇帝结了梁子?
    这厢还没想出个头尾来,便又听她道了句,“你敢动我试试?”
    前一句后一句的串一块儿,又是休想,又是敢动我试试,只要是个明白人都能琢磨的透里面的意思,这俩人能有什么交集?一个九五之尊,一个封地上的郡主,又不常见面,怎么就兜搭到一块儿去了呢?
    梁无玥就这点儿生是非,按不住好奇心,蔚敏这不轻不重两句梦话倒把他闹了个抓心挠肺,想啊,想破天去也想不出个理儿来,轻手轻脚出了门,拐到耳房去,门外咳一声,立马就有丫鬟跑出来,“梁少爷,这么晚了,您有事儿?”
    “蔚敏郡主的侍女在吗?叫出来,我问句话。”
    小丫鬟跑回去,没一会儿就叫了另一个出来,梁无玥犹豫半天不知该怎么开口,情急之下又咬了舌头,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他捂着嘴叫一声,缓过来劲儿了,这才问,“你们家郡主这几年在封地上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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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祸害了一个还不够
    封地?那侍女一愣,“您还不知道呢?前两年太后说郡主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就把郡主接到宫里来了,说是要给郡主好好挑个郡马爷,皇上听了,便说他来给郡主择个好的,前前后后人选倒是不少,可这婚事却一拖到现在也没个着落。”
    梁无玥心里咯噔一下,“那皇上是个什么意思?”
    “这……”侍女四下看了看,凑近了,压低声儿道,“其实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寸步不离跟着主子,不都说旁观者清吗,依着奴婢看,这皇上,八成是对郡主有意思,郡主这回来汝南,就是为了躲着皇上。”
    “那太后知道吗?”
    “太后知道又能怎么着?皇上只是养在太后身边,又不是太后亲生的,皇帝登了大宝,不愿落个不孝的名头才捧了太后一把,可实际,太后在皇上跟前儿,压根儿就说不上什么话。”
    “那这回督办皇差的事,是太后同意的,皇上没插手?”
    “问了,原本说要派户部的大人去,可郡主非要来,皇上就跟郡主定了约法三章。”那侍女说到这儿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多嘴了,犹豫了下,不肯说了,“这,郡主本来不让奴婢说的,您还是别问了。”
    梁无玥急了,“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她的,你刚说约法三章,哪三章?”
    那侍女还是为难,“不成,郡主千叮咛万嘱咐不让说,奴婢要说了,回头让郡主知道了,奴婢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有我给你兜着呢,你还怕这些个,前边儿你都已经说了那么多了,就差这一两句?赶紧说!”
    “那我说了您可千万得替奴婢保密啊。”那侍女道,“皇上说了,第一,这差事务必得让冯公子办好喽,不然就按违抗圣旨的罪处置。第二,来了汝南,不能跟故人走的太近,这第三……若是皇差没办成,郡主又想保冯公子的命的话,就得同意入宫服侍皇上,这样才能饶冯公子一命,不然,我们郡主也不能这么赊脸子来冯公子府上,不受待见还硬闯。”
    看来今儿蔚敏要是没喝醉的话,这些话是永远不会跟他们说的,这原先那么兜不住话的一个人,也不知在宫里究竟怎么学的,这会儿瞒起谎来简直毫无破绽,硬生生把自己装成了刁蛮无理的样子,那时候手蹭破了皮都哭爹喊娘恨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现在本事了,自己这么大难处吭都不知道吭一声,可真是叫人佩服。
    那侍女临了又添了句,“皇上对郡主不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请个安都动手动脚的,可见这回皇差若是没办成,郡主回去得成什么样儿。”
    梁无玥后槽牙都咬的咯吱响,他们姓宇文的没一个好东西,十来年钱祸害了一家还不够,现在他儿子又来祸害另一个,真不愧是父子。
    这事儿不小,蔚敏将来如何可就全绑在冯夜白身上了,看来,这份差事他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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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知道心疼夫君了
    梁无玥是个心里搁不住事儿的人,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事,大半夜敲门叫人,愣是把冯夜白从床上给薅起来了,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说给了他听,说到最后那心疼的呦,都不是自己的了似的。
    “你怎么打算的?不能真眼睁睁的看着蔚敏往火坑里跳吧?人家把这么大的事儿都瞒下了,可见是不想给你造成什么负担,是,咱是跟朝廷不对付,可你想想蔚敏,她心里头装着谁你还不明白吗?就她那性子,万一再想不开,那你可就造了大孽了。”
    皇帝要的是面子,可他就是不给皇帝面子,九五之尊这么不被人放在眼里,心头能没气吗?气了就得动手收拾人,可冯夜白又不是朝廷的人,自己单门独户的做生意,想挑他的错处拿人还真得费一番功夫,正巧朝圣大会上的宫服没人置办,柳成荫又有意露脸,谁不知道冯家的丝帛制衣功夫是一绝,那这差事就这么自然而然的交到了他手上,到时候,他若是交差还则罢了,要是逾期未交,抗旨不尊,死路一条。
    蔚敏也是看出了这一层,才自荐来做督办的,怎奈皇帝比她想的更长远,就近又给她下了个套,一举两得,好手段。
    冯夜白呵口气道,“我抗旨不尊是损他脸面,遵了圣旨就是给他脸了?”
    梁无玥一笑,“你要这么想也成,他皇帝的面子全靠着咱们给呢,再说了,接这份差事又不是为朝廷,咱是为了蔚敏,为了她不往火坑里跳。”
    “我看你怪对她的事怪上心,你既有这份儿心,就不该来我跟前表。”
    “咱俩是兄弟,你还跟我计较这些个,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啊,别拘着了,明儿就开工啊!”
    有些事,你看得透却未必有法子解决,就像蔚敏这事,不答应不成,好歹还是表亲呢,宫里头那是吃人的地儿,让他眼睁睁看着她往下跳,他还真做不到。
    可接了差,免不了要去京城一趟,去了京城,就少不了要进宫,他不乐意进宫,更不乐意看见那一帮人,但现在给逼到这份儿上了,总得面对。
    沉央傍晚水喝多了,睡到一半要起夜,开门看见冯夜白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她捂着肚子犹豫了会子,还是先折回房间拿了张毯子,悄悄到了他身后,把毯子盖在他身上,“外面冷,你这样,会生病。”
    冯夜白笑道,“行啊你,没白疼你,知道心疼夫君了。”说着,要拉她一起坐下。
    沉央缩回手,火烧了眉毛似的转身就跑,冯夜白看她是往西间跑,也没追她,傍晚吃了一大盘核桃仁儿,怕她噎着,让她喝了不少水,这会子消化完了,夜里往西间跑的也就频繁了。
    他一个人在外头坐了会子,等沉央回来了,安置她睡下,这才回了自己房里。
    当初他爹花了大力气下了决心远离京城,一来是给伤透了,二来先帝也断没有发生了那样的事还能容人的胸襟,他们父子俩让着,远着,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得走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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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蔚敏一觉醒来就听说冯夜白已经接了差事去库房准备了,她听了心里欢喜,可又奇怪,“昨儿还态度坚定的说宁肯被砍头也不接这差事,今儿这是怎么了?”说着偏头往外看,“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昨个晚上跟梁无玥交心的侍女心虚,磕磕巴巴附了句,“没准儿是突然想通了呢?郡主和冯公子感情都在心里,嘴上不说罢了。”
    同意了好,同意了好,她咧着嘴笑,又问,“我昨晚上喝醉了,有没有乱说话?”
    侍女一哂,“这……其实,昨晚上是梁少爷背您回来的,也是他照顾您睡下的。”
    蔚敏才高兴了一阵,这一句又如晴天霹雳般砸下来,“他送我回来的?那你们呢?都干什么去了?孤男寡女授受不亲,传出去坏了本郡主的名声,怎么办?”
    侍女低了头,不敢言语。
    蔚敏低头看了眼自己,好在衣裳还是昨晚上那身,冷着脸瞪了侍女一眼,凉嗖嗖道,“我看我平日里就是太惯着你们了,这种事也能假手他人?若是传出去让皇上知道了,你们都得掉脑袋。”
    侍女一听,吓的跪倒在地上,“郡主饶命,奴婢知错了。”
    “轮不着我饶你们的命,跟其他几个都知会一声,仔细管住自己的嘴,谁要敢说出去半个字,我可不管帮她求情。”
    “是是是,奴婢记住了。”蔚敏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面上装样能让你恨死她,可你要往深了了解她,那剩下的就只有心疼了。
    冯夜白和梁无玥都不在,蔚敏到餐厅的时候就只有卫沉央一个人,嘴里塞的鼓鼓囊囊,抬头看她一眼,没多余出来的嘴跟她打招呼,索性就埋头继续吃,吃完了才跟她说,“夫君说,让你醒了就去找他。”
    蔚敏就着一个包子吃两口,睨她一眼,“你夫君还说什么了?”
    沉央摇摇头说没有。
    蔚敏让侍女把帕子拿出来,是新的一条,“你昨天给我的那条帕子,我弄脏了,这条是我的,也是新的,没用过,算我还给你的,本郡主可从来不欠别人东西。”
    沉央没接,“李嬷嬷还有好多手帕,不用你还,我可以再去拿。”
    这小傻子,她是在向她示好呢,昨儿跟她说话重了些,她什么都不懂,自己就这么针对她确实不妥,今日有心跟她和解,她还不懂,她的郡主面子有些过不去,眼一横道,“那就当本郡主送你的,我不管,你一定得收。”
    侍女把帕子塞到沉央怀里,“郡主送你的你就收着吧,换别人都没有这么好的福气呢!”
    她完全意识不到“郡主送的”和别人送的有什么区别,讷讷接下,看了眼,很是无心的说了句,“我的上面有花,我的好看。”
    蔚敏哼了声,“你就知足吧,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那应该给没有的人。”
    “本郡主给你的你就好好拿着,若是丢了,那我就告诉你夫君让他打你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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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哥哥没白认
    蔚敏这个督办总算是劝动的冯夜白接差事了,不过她到现在还不明白,冯夜白究竟是如何相通的,分明前一刻还态度坚决,后一刻就突然答应了,着实有些奇怪,问梁无玥,那个也推说不知道,问不出什么,她也就不再问了,倒是与沉央走得越来越近你。
    卫沉央虽然心智不如常人,可绝不是那种流着哈喇子只会傻兮兮对人笑,邋里邋遢,浑身恶臭的傻子,恰恰相反,她爱干净的很,就说眼下,蔚敏吃个苹果,还没咬下去呢,沉央就拦了下来,“脏,要擦擦才能吃。”
    蔚敏很是无奈,“才刚洗过的,不脏,很干净。”
    她固执的很,掏出帕子仔仔细细又擦了一遍才还给她,“刚才刮风了,吹到苹果上很脏。”
    蔚敏咬了一口,故意道,“看来你比我这个郡主还要爱干净。”
    沉央不说话了,自己也擦了个苹果吃。
    可越往后蔚敏就越觉得不对劲,这个卫沉央好像总是在有意无意的照顾她似的,动不动就跟她说一些类似于劝解的话,虽然嘴上笨,说的不伦不类的,可大致意思只要不是个傻子都听得出来。
    饭桌上,男的聚齐了四个人,沉央很有做长的自觉,捡了桌上一个最大的鸡腿放在卫敏碗里,“这个给你吃。”
    冯夜白夹了另一个给她,“不用管别人,你自己吃。”
    沉央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嘟囔了句,“爹爹说要让着小的,她是你妹妹,要让着她。”
    敢情是这么回事啊,蔚敏有些哭笑不得,“我是比他小,可我比你大,用不着你让着我,见着吃比见着什么都亲的人,你这么对我我觉得瘆得慌。”
    梁无玥叫人把今儿来时买的桂花糖蒸栗粉糕装盘拿了上来,往沉央面前一推道,“哥哥上回答应给你带的,你看,这个哥哥没白认吧,刚做出来的,还热乎着呢,快吃吧!”
    沉央活了心思,动筷子就要夹,可手才刚伸出去就被冯夜白用筷子敲了一下,“吃完饭再吃,你这一天天的嘴不闲着,比来时都胖了,再这么吃下去,迟早吃成小猪崽,我可不要个小猪崽做媳妇。”
    她狠下心把眼睛从栗粉糕上收回来,一口一口扒着碗里的饭,“我今天就吃了一点点。”然后又抱怨,“你又不让我出去玩。”
    细想想,可不是吗,起她来,他都还没带她出去玩儿过呢,就让她天天再家里这么呆着,迟早待出病来。
    “这么着,明儿我去弄条船,咱们去游湖怎么样?”要说玩儿,面前这个梁少爷绝对是一把好手,但凡是你能想到的玩意儿,就没有他不会的,人家玩儿的高级,前阵子得了一只海东青,跟鹰熬斗了几个晚上,总算是把鹰给驯服了,可自己也倒下了,又染了风寒,在床上躺了十来天,当真是拿命玩儿呢,所以这方面他是行家,问他算是问着了。
    沉央自打记事起,她爹就不让她往水边儿去,梁无玥这个提议简直乐到她心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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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鸡蛋里面挑骨头
    游湖是众望所归,一行四人,晚上登船,花灯挂满船头船尾,照的湖面明晃晃一片,隐约还能看见水里畅游的鱼儿,船头一个小方桌,冯夜白和梁无玥对坐饮酒,蔚敏也许久不曾游湖,怔怔望着湖面发呆,只要沉央,这位是头一回游湖,兴奋的不得了,蹲在甲板上,拿手划拉这水面,冯夜白一直看着她,见状喝了句,“把手收回来,别蹲那么近。”
    梁无玥笑道,“人孩子好不容易出来一回,你别老处处管着。”又对沉央道,“妹妹,别听他的,就敞开了玩儿,掉下去了有哥哥捞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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