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与那时相比，他没有变得更强，也照旧没有拿得出手的功绩。就算见到那个少女，也不能告诉她——你看错我了，前田藤四郎也是很有用的短刀。比起去做前任审神者的监工，他更想留在这里帮忙。
    于是，他上前拉住了三日月宗近的衣角，怯怯地说：“我还是留下吧，三日月殿……不太擅长打扮，你们打算出战的时候，我可以帮他打扮。”
    就这样，他也留了下来。
    加州清光回到本丸的第一件事，就哭着扑到了迎接他的审神者怀里。“呜哇主人……对不起，就算弄丢了三日月殿和前田酱，我还是被爱着的吧？！”
    审神者稳稳地接住了假哭撒娇的黑发打刀，轻轻摸了摸他脑后的小辫子，轻松地说：“没事的，去洗澡换衣服。我说过的，会一直爱惜你。”
    确定三日月殿滞留在外确实是出于都彭的授意后，黑发少年心满意足在都彭的怀里有蹭了蹭，这才红着脸退了出来，傻笑着一路小跑冲进了室外温泉的淋浴室。在一阵风般消失前，还不忘回头，朝都彭身后的龟甲贞宗、以及从厨房端菜出来的压切长谷部挑衅地笑了笑。
    ——就算都彭大人的审美更偏向高个子的成熟系又怎么样呢？除了粟田口，加州清光向来无所畏惧！
    刚才加州清光扑过来的时候，都彭口袋里的太郎太刀差点被压扁。他努力地扒着审神者的上衣口袋探出脑袋，看到了这个充满斗志的微笑，想了想昨天听到的事，总觉得……离药研和前田双双加入都彭大人身边修罗场的日子也不远了。
    不知道鹤丸殿被五只老虎扑住，分食了夹住他的铜锣烧，舔干净身上的烧碎屑后，会不会留下针对猫科动物的阴影，获得心灵上的平静呢。个子变小后，他在审神者的身边最近的位置，意外地得知了许多，已经充分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要乖巧，不要争宠，要安安静静，要保持低调，毕竟……这座本丸真的很危险。
    下午，都彭特意缩短了午睡的时间，比上次更加认真地梳洗和打扮，把自己装扮得闪闪发亮，衣服上找不出一条多余的褶皱，头上也没有一根乱翘的头发。他检查了所有手入和保养可能会用到的工具，确定自己钢笔里的墨水还很充足，这才提着箱子走下楼。
    龟甲贞宗对他这次打算要做的事了解最多。即便清楚他是比付丧神更强大的人类，仍然担忧不已地等在楼梯下等他。在看到他下楼后，最后一次问询是否能跟随他。都彭在他身边停下来，耐心听完他的请求，轻松地摇了摇头。
    他轻描淡写地补充道：“如果我今晚不回家，告诉他们我是去玩了。”
    第二次单独辅导的地点不出所料，定在了战场上。
    这次的审神者与星灯不同，没有记住的必要，所以都彭没有留意他的自我介绍，在心里简单地将他命名为二号先生——二号先生带的付丧神都不是常见的刀剑，这些付丧神与他们的主人差不多，都不怎么爱说话，在礼貌地打过招呼后，便沉默地跟在自己的审神者身后。
    二号先生对都彭的技巧和灵力使用还算感兴趣，一路尽量不着痕迹地打探，又被都彭不走心地敷衍、以及答非所问地强行转移话题。就在这种尴尬的气氛里，付丧神纷纷出战、在可控情况下各自受了一点轻伤。
    二号先生指着远离战场稍显偏僻的地方，不太自然地说：“我们过去那里手入吧。战场手入还是该找个僻静的地方，以免被大批溯行军或者检非违使发现。”
    都彭对此毫无异议。配合地越走越偏，假装自己没有发现他们走得比二号先生指地方还要远出不少。当这位审神者终于满意后，他拿出自己的摄像机，交给队伍中看起来最乖巧听话的藤四郎小短刀，让他帮助自己找好角度，录下接下来的场景。
    然后，一丝不苟地铺好防潮垫、野餐布，打开自己的工具箱，开始为刀剑们手入和保养。他能够清晰地听到，在几步远的岩石后，一个听起来就不太开心的孩子悄悄问：“虐待刀剑的富二代，在黑市买刀，强开寝当番，侵占其他审神者的成果，是哪个？”
    “空气中……弥漫着悲伤呢。”另一个成熟男性的声音慢慢地回答，“两个都要带回去……正在手入的那位……使我们这次的目标……但你们看，那些付丧神看向另一个审神者的眼神……为什么要来到这片悲伤的大地呢……”
    “要上吗？”
    “再等等……等审神者手入完受伤的刀剑……”
    都彭治疗完毕后，将近二十个付丧神从隐藏的地方现身，包围了他们。二号先生似乎被吓得直接石化了。录像的平野藤四郎沉默地关掉了录像……在经历了短暂的僵持、以及之后更加短暂的交手后，事先埋伏好的付丧神们以数量和等级上的压倒性优势轻松获胜。
    当然，看得出来，二号先生的刀剑付丧神也没有认真抵抗。伏击的付丧神们把二号先生的刀剑都封印回本体，包围住两个审神者，给他们带上眼罩，将他们背了起来带回自己的大本营。
    都彭相当放松地趴在某振短发的付丧神身上，在充当一个称职肉票的同时分神想了想，数珠丸恒次没有参与这次行动，大概是因为……如果他来了这个伏击地点，趴在他们之前待的地方，他的头发大概能够充分地清扫这里多年积攒下的干草和落叶吧。
    在被放下和解开了眼罩后，都彭遮住一下亮起来的光线，适应了几秒种后，环视他所处的环境。就像加州清光所说的那样，用来神隐审神者的亚空间，没有任何惊喜和新意——是一座荒废的本丸。
    除了和时之政府失去联系外，这里和他的本丸也没什么不同。很干净和整洁，看得出建筑经历过一些风雨，同时也在被精心地维护着。空气中的灵力虽然杂乱了些，但非常充盈。他被带进了大堂里，和二号先生一起面对着众多刀剑付丧神。
    被几个看起来就很凶的付丧神死死盯住，在充斥着杀气和仇恨的气氛中，坐在主位上的数珠丸恒次垂着眼睛，轻声问：“告诉我，关于买卖付丧神的黑市……两位大人都知道些什么？”
    要不是昨天曾经见过大典太光世软绵绵的一面，此时看他目露凶光飚杀气，看起来还真的挺像那么回事。这伙反政府组织当初极力邀请他入伙，除了看中他驱除疾病的能力外，应该也是看好他这种超凶的外表，觉得可以用来震慑被绑架的审神者乖乖听话吧……
    果然，被这么凶残的围观，都彭身边的二号先生已经不用再多的威胁和恐吓，张开嘴事无巨细地全招了。
    他听起来压根就是这项产业的高V客户，滔滔不绝地连说了几个分店的地址，同时透露出一个特别特别有用的信息——原来在时之政府没有监管到的地方，还有针对高端用户的拍卖会这东西，而明天，正是新一期拍卖会举办日期。
    在场的付丧神对他透露的消息，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震惊和愤怒，看来事先已经有所了解。现在，这一切都很有趣。这伙付丧神七提前知道他们会在下午三点出现在他们的伏击地点。二号先生反复两次改变了原定的主意，亲身上阵带路把他带进了埋伏圈。
    照常理推测，一开始，他只是想把自己这次机会卖出去。但有什么人当他改变了主意，他也许对这一切都不知情、也许是受到了威胁或者利诱……考虑到这些付丧神曾经提到过“他们会送来曾在黑市买刀的审神者”，他们获取审神者的途径，大概并非是大典太光世猜测的那样简单粗暴。
    都彭仔细地将在场所有的付丧神都看了一遍，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解谜的过程本应该更有趣的……可惜，由于双方的信息不对等，一根造型可爱的天线，正大剌剌地插在二号先生的脖子后面，就好像有人在推理小说的扉页上写上了“凶手是XX”的字样那样令人泄气。
    二号先生的审神者代号是什么毫无意义，因为从他们见面开始，他就不是出于自己的自主意识在说话和做事，他既可以叫二号先生，也可以被称作是傀儡先生——礼物的包装已经残破不堪，露出了里面的豪华限量版包装盒。
    第140章 礼物（4）
    念能力, 是一种操纵生命能量的能力。没有习得念的人，无法看见其他人的念。按照这种官方说法, 念和灵力分明是差不多的东西，只是由于是来自不同世界的能量体系, 于是在一般情况下无法兼容的。
    现在, 二号先生脑后的天线，正是一种操作系念能力——傀儡手机，两种天线，一种插自己，一种插别人, 无论哪种, 都能插得让人失去意识, 其使用者是个金发碧眼、阳光开朗, 单从外表上看，跟山姥切国广外形相似的娃娃脸青年。
    现在，这个青年显然误认为，这个世界里除了自己和同伴们外，没人能看得到自己的傀儡天线。如果他稍有防范意识, 本可以选个头发长点的审神者来操纵的。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不够小心。
    因为误导他产生这种错误认知的，正是很久之前的都彭自己。
    作为善良阵营的中坚力量，他虽然不介意与改邪归正的妖怪做朋友，却从不会跟混乱邪恶者真心交好，他一向嫉恶如仇来着。
    与猎人世界里的幻影旅团敌对时，审神者比现在年轻得多, 缺乏经验、实力仍有待提高，于是不小心当了一回陷入蜘蛛网里的飞虫，被生擒，然后由派克诺妲提取到了一部分的记忆，还被团长库洛洛·鲁西鲁先生夺走了一项天赋能力。
    唉……想到曾经狼狈的自己，都彭不由升起一股怜爱。
    不过，年轻人总是要受一些挫折，才会真正成长。幻影旅团实力强劲，聪明狡猾，有很多底牌，被逼入绝境后会变得极端危险，正是那种能给对手造成足够的压力，促使其飞速成长的好对手。
    经历了那次的教训后，他也确实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
    当这位二号先生交代完自己所知的信息后，江雪左文字的目光落在了走神回忆过去的都彭身上，语调冰冷地说：“那么……另一位审神者大人，也请你说一说吧……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伪装的必要了，说说你知道什么，也许能够换到一份晚餐。”
    都彭从回忆中回到现实，听到这句话后微微瞪大了眼睛。他没打算假装自己害怕，但清澈干净的眼眸上覆盖着浓密睫毛投下的阴影，搭配上满满的无辜和惊讶，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噫，这些付丧神……一边要榨干审神者的灵力，一边还打算克扣他们的饮食吗？
    躲在大典太光世身后的前田藤四郎，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被主人这个委屈的眼神击碎了。他生气地瞪着江雪左文字。一时间，主事的太刀不由动摇起来，产生了一种自己非常过分的错觉。只能甩甩头，赶走脑海中奇怪的负疚感，对大典太光世点了点头。
    被请来镇场子的太刀缓缓站了起来，极有压迫感地走向了都彭。
    审神者平静地注视着高大的太刀越走越近，直到几乎贴在自己身上。大典太光世仗着身高的优势，垂下头，阴沉又凶狠地死死盯住审神者的眼睛。都彭仰起头跟他对视，在心中默数三声后，他感到近在咫尺的付丧神正在缓缓变得僵硬——他骑虎难下，完全不知道该把这个不怕他的审神者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