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儿？”
    墨、云、湛？
    看着眼前一脸关切的男人，云汐璇眼睑微垂，遮住了眼底一闪而逝的复杂。
    就在这一刻，她已经将过往的一切都想起来了。
    换句话说，这个时候的她既是云汐璇，又是左丘璇，两个人已经完全的合二为一了。
    可也因为这样，她心里非常清楚，接下来的她要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她是天族的圣女，母亲又和云族渊源很深，于情于理，她都摆脱不掉自己想要摆脱的命运。
    如今魔魅一族卷土重来，不管为了自己的使命还是家人的安全，她都不能置身事外。
    可一旦踏上那条路，她也注定会身不由己。
    不管结果如何，她恐怕都要做出一些牺牲……
    不过，云汐璇的心思虽然千回百转，实际上在外界看来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等到心绪归于平静，她缓缓看向身边的男人，莞尔一笑，“让你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
    “璇儿，你……”
    哪怕云汐璇没有明说，墨云湛依旧能够感觉出，他熟悉的璇儿又回来了。
    要不是碍于身边还有别人，他恐怕已经忍不住将人搂进怀中了。
    强忍住那种冲动，松了口气的同时，侧开身看向不远处道：“伯父很担心你，来，我先扶你起来吧。”
    “不用，我没有那么脆弱。”
    云汐璇知道，她刚刚之所以晕倒，并不完全是因为死气的缘故。
    或者说一大部分都是因为她将要恢复记忆的缘故。
    因为记忆恢复，失去的修为也全都回来了，所以她已经能够感觉到和空间的联系了。
    幽影，陌琊，阿九，还有哥哥，一时间全都在跟她说话。
    听着他们焦急的问候，云汐璇一边起身一边道：“你们别急，我没事。具体的情况想必你们在空间里都看到了，我现在全都想起来了，修为也恢复了。哥，那个，我已经找到父亲了，你要出来吗？”
    “我……”
    左丘泽被问得乱了心绪，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出去还是该留在空间里。
    在没有见到父亲之前，他曾经想过无数次再次见面的情景。
    想过自己可能会质问他，埋怨他或者怨恨他。
    可是当他在空间里看见那个一头白发，浑身裹在黑袍中的瘦削男人，忽然间就一点儿都恨不起来了。
    甚至于，还非常地心疼。
    虽然他还在空间中，但周围的环境还是能感受到的。
    这种地方根本不适合一个正常人长久生存，可是父亲显然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年甚至十年往上。
    这样的他能够活下来已经很不易了，自然无法抽身回去见他和妹妹。
    明白了一切，所有的埋怨和恨意在这一瞬间全都烟消云散了，可让他现在就现身和父亲见面，他又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云汐璇能够明白哥哥现在的心情，并没有逼他现身，而是转头看向了站在洞口的那个男人。
    顿了顿，小声开口，“爹……”
    “嗯。”
    预想中的激动相拥什么的并没有发生，左丘翊寒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
    可若是仔细倾听，还是能听出他的声音里那一丝丝的颤音。
    其实他并不是不激动，任谁见了思念了十几年的孩子，也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只是他的情况比较特殊。
    也许是在这个鬼地方生活的时间太长了，身边除了亡故的妻子，一个活人都没有，他已经快要忘记自己是个活人的事实了。
    要不是信念坚定，恐怕这么长的时间，不是疯了就是随着妻子去了。
    不过，好在他的坚持并没有白费。
    妻子终于有了重新苏醒的可能，他也终于见到了分离多年的孩子。
    两父女相顾无言，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云汐璇才开口道：“爹，这些年你受苦了。爷爷和二伯他们都在盼着你回去，这次我来，就是来接您和娘回家的。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你爷爷……他还好吗？还有泽儿……”
    左丘翊寒的声音微颤，隐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捏成了拳头。
    当年一时冲动离家出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虽然不曾后悔，但多少还是会感觉愧疚。
    他不是一个好儿子，更不是一个好父亲。
    他甚至不敢想，这么多年来，没有他的庇护，他的孩子会面临什么样的生活。
    尤其是这个女儿……
    当年小小的她，就已经展现了很多和常人不一样的地方。
    泽儿要护着她，在那样一个家族中成长，他们兄妹俩一定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
    是他这个做爹的太自私，可当初明明知道妻子还有可能苏醒，他实在没有办法置之不理，实在做不到离开她。
    所以哪怕现在亲眼看着女儿恢复正常，他很多话也问不出口。
    气氛再一次变得凝滞，云汐璇叹了口气，将左丘泽带出了空间。
    趁着他们父子俩互相对视的时候，她悄悄拉着墨云湛往里面的洞穴走去，给他们留下了一片宁静。
    墨云湛牵着云汐璇的手往里面走去，穿过长长的甬道，在通往最终的目的地时，主动道：“伯母就在里面，这些年伯父之所以留在这里，就是为了里面的生命元晶。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别看外面死气浓郁，却孕育出了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天材异宝。”
    “我娘……”
    云汐璇刚刚开口，忽然又顿了下来。
    不自禁的，她忽然想起了天族的父王和母后，还有在那场神魔之战中死去的神官哥哥和各位长老。
    若是他们也能重生，那该有多好。
    可惜他们已经形神俱灭，就算再多的生命元晶也于事无补了。
    等等！
    忽然间，她想起了空间中的圣灵树。
    当初在圣树本源空间见到的神官哥哥，他明明说过只要圣灵树在他就不会消失，还说过父王母后的神魂还存在于这个世上。
    那他们在哪儿，还有没有可能让他们也……
    正思忖间，就听墨云湛问道：“璇儿，你在想什么？”
    “嗯？”
    云汐璇怔愣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身边的男人。
    闻言，墨云湛的眼神透着些许怜爱，想了想道：“既然你那个神官哥哥告诉了你这些，若是有缘，你们肯定还会相见的。不要想太多，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好了，我们先去看看伯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