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娅珊闻言眼神一凝，稍稍坐直了身子看向后视镜。
    凌晨路上压根没多少车，一眼就能看到距离二十多米的地方，有一辆黑色的轿车跟在他们身后。
    司机语气并不肯定。顾娅珊心里却有数，双手抱臂，冷声吩咐，“下个路口左转。”
    司机一下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顾总，左拐不是我们回去的路……”
    顾娅珊也不恼，幽幽道，“但是左拐是距离最近的警察局。”
    司机莫名额头上有汗滚落下来，他顾不上擦，在下个路口前轻打方向盘，朝左边拐去。
    顾娅珊定定的盯着后视镜。
    大约半分钟后，路口果然再次出现了刚才那辆黑色轿车的身影。
    顾娅珊告诉司机说这边左拐是距离最近的警察局，这话没错，不过顾娅珊有一点没说的是，这是一条很偏僻的小路，平时白天都很少有车出没，更何况大晚上的。
    接下来，司机又在顾娅珊的指挥下左右换了两次路线。
    毫不意外，那辆车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他们。
    司机额上汗越来越多，心里对于车接下来怎么开已经没方向了，只好时不时问顾娅珊，“顾总，接下来怎么开？”
    顾娅珊已经收回目光，不再盯着后面的车了。
    “直走，在前面的警察局门口停下。”
    这七拐八拐的，司机早就记不清一开始的路线了，没想到顾娅珊竟然还记得警察局在哪里。
    司机心中一定，脚下油门踩到底，朝着警察局疾驰而去。
    前后也不过只剩下几分钟的路程，司机很快在警察局门口的警车旁停下，然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顾娅珊的目光又回到后视镜中。
    那辆黑色的车远远看着他们停了下来，车速渐缓，然后方向盘一转，掉头离去。
    张檬觉得自己一直提着的那颗心稍稍放了下来。
    耳边却传来顾娅珊的声音，轻淡冷静，“查一下那辆车的主人。”
    刚才饶了那么多路，这辆车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少说也被拍了七八遍了，只要有心，总能查到是谁跟着她。
    顾娅珊脑海中浮现出几个有可能的人选，眼底有凌厉的光一闪而过。
    司机还以为顾娅珊腰下去报警。
    谁知道顾娅珊看着那辆车离开后，连车都没下就让司机开车离开。
    而她的车离开后，距离警察局不远处十字路口的一侧阴影中，易子昂看着后座面色凝重的聂凌峰，抿了抿嘴。
    连跟着顾娅珊的那辆车都没发现他们这只黄雀。
    本来如果那辆车继续一直跟着顾娅珊的车，聂凌峰安排的车就会强迫对方改道，顺利的话会将他们直接引到他们设好的陷阱中。
    没想到顾娅珊这么聪明，干脆把车开到了警察局门口，让对方知难而退。
    就是老大的脸色，感觉不太好的样子。
    易子昂揣摩不出聂凌峰的心思，只觉得自从有了夫人之后，老大的心思越来越难揣摩了。
    许久，聂凌峰的嗓音才响起，“查一下是什么人，先回去吧。”
    顾娅珊前一天晚上忙了大半晚上，睡下之后一觉到天明，一大早起来就收到了张檬的消息。
    “顾总，昨晚跟着我们的那辆车是挂牌的，对方躲监控很有一套，基本上没有被拍到正脸。再加上脸上还带着口罩，又是夜晚，暂时还没查到有用的东西，不过我已经吩咐下去，跟着对方昨晚的行车轨迹查了。”
    其实最好的做法应该是昨晚就派人跟过去，但是一来昨晚他们就一辆车三个人，对方情况不明的时候，贸然行动是很危险的。
    二来，顾娅珊冥冥中有种感觉，这并不是自己和对方仅有的会面。
    这只是个开始！
    所以，对于一无所获的局面，她并没有很失望，甚至有种意料之中的坦然。
    要做她的对手，总不能太弱了。
    张檬敏锐的察觉到顾娅珊的态度，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忙将另一件事汇报给顾娅珊。
    “顾总，陆梦茵今天召开记者发布会，消息已经放出去了，有很多家媒体都接到了邀请，您看……”
    张檬的意思是，陆梦茵肯定做不出什么好事，现在她头上有一个惊天丑闻，不反击是不可能的。
    担心陆梦因在记者发布会上说出什么对顾娅珊不利的话，不如趁着现在记者会还没开起来，就想办法让她开不了这个口。
    毕竟，他们手里关于陆梦茵的东西，可不止那一点。
    却只听到顾娅珊冷笑道，“你觉得陆梦茵既然敢大张旗鼓地开记者发布会，会没做好准备吗？”
    “让她开。”顾娅珊嘴角噙着一抹冰凉的笑，“有些东西别人来说，哪里比得上正主自己宣之于众来的效果好。”
    张檬一时间揣摩不出顾娅珊具体的用意，但也听出来顾娅珊不会放任给陆梦茵翻身的机会。
    陆梦茵的记者会时间定在下午两点。
    记者会地点定在a市有名的酒店，顾娅珊在记者入场前，带着张檬率先避开众人视线进入了酒店，还选了一个刚刚好能将记者会现场尽收眼底，却不会被人发现的位置，悠哉游哉的坐了下来。
    到了时间，记者争先恐后的涌进来，大约十几分钟后，步履匆匆的陆梦茵在保镖和助理的保护下姗姗来迟。
    就像他们推推测的一样，陆梦茵上台之后摘了墨镜，一双哭得红肿的眸子呈现在镜头前，看起来格外憔悴。
    下面乌泱泱坐满了记者，粗略扫了一眼，几乎a市有点影响力的媒体都来了。
    可见这几天相关新闻大家的关注度有多高了。
    顾娅珊白嫩的手臂撑着下巴，神情慵懒的看着下面。
    “对于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关于我的新闻。首先，占用了这么多的公共资源，我觉得很抱歉。”
    说着，陆梦茵姿态很低的从话筒前走到一边，弯腰冲着下面的镜头鞠了个躬，一副诚恳至极的模样。
    看台上的顾娅珊端过酒店经理送上来的红酒，纤长白嫩的手指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想到陆梦茵面对自己时的轻狂，嗤笑一声，“装模作样。”
    陆梦茵已经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目光戚戚婉婉的落在虚无处，甫一开口就落下泪来，“从昨天到今天，我承受了很多的谩骂和压力。在我近十年的演艺生涯中，这是从未有过的……此前我从来没想过，这样的诋毁有一天会发生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