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昂左边看看聂凌峰，右边又瞅瞅顾娅珊，默默的退后了几步，生怕自己变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还没等他退到一个安全距离，顾娅珊突然动了。
    易子昂顿时定在了原地。
    却见顾娅珊修长的脖颈高昂着，目不斜视地越过他往外走去。
    张檬见状忙跟了上去。
    “顾总……”她跟在顾娅珊身后，欲言又止。
    尤其是注意到身后，顾总一言不发走了之后，聂总也跟了上来。虽然气势很强，可在张檬眼里，莫名就透着三分示弱地意味。
    所以张檬咬了咬牙，“顾总，聂总在后面，我们等等他吧。”
    顾娅珊心中烦躁，压根不想看到聂凌峰，听到张檬的话，反倒走得更快了。
    张檬见状哪还敢说什么，只好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画展肯定是不能继续下去了，门口迎人进来的小胖子一一将人送走，看到顾娅珊正准备打招呼，笑容刚扬起来，顾娅珊的人已经出现在了门外。
    “抱歉。”张檬匆匆忙忙的对小胖子点了点头。
    等聂凌峰追出去的时候，顾娅珊来时坐的车已经不在了。
    她平日里如果不开心，多是会折腾别人，让别人也跟着不开心。
    今天这么任性的直接就走，聂凌峰在脑海中认识回想了一下，这好像还是从没有过的。
    这几天顾娅珊偶尔就会阴晴不定一下，她自己可能都没发现，可聂凌峰却看的分明，人也不像以前那样喜欢逗自己了。
    聂凌峰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眼神微眯，突然想到顾娅珊的反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半晌，他本来阴沉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柔软了不少。
    易子昂在一边看的不敢说话，生怕聂凌峰是被气疯了，否则明明刚才还一副要杀人的凶神恶煞的模样，怎么一转头就如春风拂面般温暖了，太反常了！
    可这些话，他一个字都不敢说，更别提当着聂凌峰的面了。
    顾娅珊一直到回了家将自己摔进柔软的大床，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离谱。
    她竟然像是不讲道理的小女生，一言不合转身就走。
    可烦躁的心情却止都止不住的冒出来，严重影响着正常的思考和判断。
    顾娅珊不想放任自己的情绪再这么糟糕下去，她需要最快的速度恢复到冷静克制的状态。
    她深吸了一口气，可还不等这口气呼出去，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
    聂凌峰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我们谈谈。”聂凌峰一边说一边靠近顾娅珊，宽阔的房间顿时变得逼仄起来。
    呼吸间，聂凌峰身上清泉般清冽的味道从嗅觉传达到神经，让顾娅珊有半秒的愣怔。
    “正好，我也想和你谈谈。”她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说。
    “离婚协议书我早就拟好了，我马上让律师送过来，你只需要签个字就好了。然后在协议正式生效之前，帮我搞定小宝的收养手续。”
    两个人离得很近，所以顾娅珊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话音落下的瞬间，聂凌峰眼底龙卷风一般平地卷起的波涛。
    她心脏狠狠一跳，因为太过突然，扯得有一点点疼。
    “这么着急？”聂凌峰眸子紧紧锁着顾娅珊，眼底满是顾娅珊看不懂的情绪，“你什么时候拟好的离婚协议，我怎么不知道？”
    他身上强大的气场咄咄逼人的将顾娅珊笼罩起来。
    顾娅珊回避的躲开聂凌峰的视线，后退半步在床畔坐下，若无其事，故作平静的回答道，“就这几天，有备无患嘛，也帮你省了不少功夫不适。你放心吧，你的东西我一分不要，我只要一个孩子。”
    就见聂凌峰笑了笑，只是那笑没有一丝温度，“我是不是要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
    顾娅珊被他笑的心里很不舒服，也露出一个类似的笑，昂首抱臂道，“那当然，合作关系……”
    话没说完，聂凌峰已经捏着她的肩膀狠狠吻了下来。
    他的吻来势汹汹，顾娅珊的反抗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激烈。
    两个人不象是在接吻，倒像是再撕咬。像是野兽，只剩下内心最本能的感受。
    一个追逐不放，一个躲躲闪闪。
    筋疲力尽，鲜血淋漓。
    等到聂凌峰终于在淡淡的铁锈味中放开顾娅珊的时候，看到了顾娅珊眼底浓烈的抵触。
    他一愣，本来要放开的双手反倒豁出去一般握的更紧，像是要将顾娅珊揉进身体里。
    顾娅珊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头便是一口咬在了聂凌峰的肩膀，用力的像是要将肉咬下来。
    “你犯病了？”她冷声质问，抬头却看到聂凌峰满是隐忍克制的双眸。
    聂凌峰竟然回应了她的话，说出来的话却让顾娅珊愣在了原地。
    “对，你当我是病了也好，疯了也好。这婚，我是不会离的。”
    顾娅珊像是被闷雷砸了一下，整个人木木的顶着聂凌峰，却又好像有什么从心底抽根发芽，稍不留神就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聂凌峰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顾娅珊的反应，设想的冷笑讥嘲大怒都没有，顾娅珊的反应出乎聂凌峰的意料。
    她愣了半晌，好像终于消化了聂凌峰刚才说的话似的，嘴唇阖阖几下，突然风马牛不相及的冒出来一句，“那你也还是要帮我办好小宝的收养手续。”
    聂凌峰一愣。
    不仅是他，顾娅珊说完，自己也是一愣。
    愣完，她突然笑出了声，不知是觉得荒谬还是什么，伸手扶额顺势挡住了视线。
    聂凌峰跟着勾了勾嘴角。
    这一笑，两个人之间僵硬的气氛突然如同冰雪初消，扑面而来的柔和。
    肩膀上隐隐做疼，聂凌峰嗓音却柔和很多，“这点你放心。”
    虽然对那个和自己肖似的小家伙谈不上多喜欢，可顾娅珊喜欢，聂凌峰自然愿意帮她这点小忙。
    而且，以他们夫妻的名义收养，他们就是孩子名义上的父母，聂凌峰并不排斥有个小东西在叫顾娅珊为母亲的同时，称呼他为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