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凌峰第一次对顾娅珊的难过情绪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些旧日里的伤痕，张小阳一定想不到，不止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在每一个深爱她的人来说，都是入骨的鞭痕。
    聂凌峰不是说不出来安慰的话，可话到了嘴边，他还是咽了下去。
    没什么用。
    治标不治本。
    顾娅珊不痛快哭一场，心里深处估计总是会压着这件事，如影随形，如附骨之蛆，让她一直痛苦。
    她没什么能为在张小阳的曾经经历过的，那些时光弥补不回来，或许这么放肆地哭一回，能让顾娅珊少些愧疚和遗憾？
    念及此，聂凌峰手心轻轻落在顾娅珊的后脑，一下一下，静静的轻抚着。不出声，只是行动告诉她，他一直在。
    许久许久，顾娅珊才从那种情绪中缓过来。
    她双眼肿的像两个大桃子。
    明明是天大的喜事啊，可是占据心神的只有难过和心疼。
    顾娅珊的嗓音沙哑，带着嚎啕过后的鼻音，闷闷的，“聂凌峰，我想先不告诉她。”
    聂凌峰一愣，顿了两秒，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你决定。”
    顾娅珊在他胸口点了点头，“嗯，那就先不告诉她了。”
    聂凌峰胸口又疼又酸涩。
    他捧在手心的宝贝啊，何时对一个人这样卑微过？
    顾娅珊虽然没说，可是她的心思聂凌峰再清楚不过。
    不过是担心现在这种情况告诉张小阳的话，张小阳会因为顾娅珊救了她这件事心生愧疚。
    说白了，还是顾娅珊舍不得张小阳自责。
    她将这个妹妹疼到了骨子里。
    “她在哪？”顾娅珊声音闷闷的问。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张小阳。
    聂凌峰手指轻轻在她头顶轻抚着，“今天回家去看两个孩子了，你想见她吗，我叫她过来。”
    顾娅珊在他怀里先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明天再说吧，我今天哭过了，一会再被她看出来。聂凌峰，我好累，我想睡一会，等她来了，你第一时间叫醒我好不好？”
    她对这个妹妹，近乎到了卑微的地步。
    聂凌峰不喜欢她这个样子，可也清楚，这个妹妹在顾娅珊心底的分量。
    看着怀里的人脸颊带泪，嘴角却带着笑意睡了过去，聂凌峰眉心却轻轻拧了起来。
    顾娅珊一直到第二天才看到张小阳。
    之前她醒来的时候张小阳来看过她一次，当时狠狠对顾娅珊表达了一番感激和自己的愧疚。
    没想到仅仅时隔不到两天，两个人再见，顾娅珊的心境已然大不相同。
    她看着张小阳，目光仔仔细细从她五官的每一寸描摹而过，目光带着眷恋和欢喜。
    即便张小阳心中将顾娅珊当成了救命恩人，仍旧在她这样的目光下有些招架不住。
    “顾，顾总，你没事吧？”张小阳半晌到此还是有些忍不住，小声问。
    顾娅珊强忍着冲动，假装若无其事地撇开目光，过不了三秒又落到了张小阳身上，“之前一直没有好好看过你，你不觉得我们长得有些像吗？”
    张小阳一愣，目光落在顾娅珊身上，“顾总在开玩笑，你这么漂亮。”
    被夸了，顾娅珊开心的翘起了嘴角，“嗯，你也很漂亮啊。”
    张小阳大概很少被人这样直白的夸奖，有些羞怯的低下头，嘴角带上一点不好意思的笑，“顾总开玩笑，我和你比起来，就像是鱼目和天上的星星，根本没有可比性。”
    顾娅珊被她的话说的心情非常愉悦。
    她也不再盯着张小阳看了，就长相聊了一会，突然转移了话题，“我决定去国外动手术，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旁边的聂凌峰突然轻轻咳了一声。
    顾娅珊没什么反应，反倒失张小阳哆嗦了一下，以至于她过了两秒才回答顾娅珊，“我愿意啊。”
    说完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就是，我可能要带着安安。”
    孩子就是她的命，有了之前那一次教训，她无论如何也不放心再把孩子一个人放下了。
    没注意到顾娅珊朝聂凌峰看了一眼，眼底一开始还有一点小小的乞求，很快就恢复了理智。
    她在张小阳话音落下后突然笑了，“想什么呢，怎么可能真的让你陪我去，你就在家照顾两个孩子，聂凌峰跟我一起去，你和孩子等我们回来。”
    她说话的语气温柔的不可思议，生怕会让张小阳心生不满一样。
    张小阳觉得这样的顾娅珊和以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但又没有很大的不一样，她说不上来。
    她对顾娅珊除了感激不尽还是感激不尽，哪还会对顾娅珊说的话有异议。
    顾娅珊说让她去国外陪着做手术她没有二话，同样的，顾娅珊让她留下，她也没有二话。
    其实去国外治疗是昨晚聂凌峰和顾娅珊两个人商定的。
    国外相关的皮肤技术还是比国内发大一些，之前如果不是顾娅珊的情况太糟糕，聂凌峰一开始就会将人带去国外。
    现在是顾娅珊着急恢复正常，她想站在张小阳面前，穿着漂亮的露背礼服，告诉张小阳那次意外一点后遗症都没有，她好好的。
    然后牵起她的手，告诉她，其实她是她的姐姐。
    她和聂凌峰都是说走就走的性子，决定了这件事，几乎一刻都等不及，当天晚上聂凌峰就安排好了专机，带着顾娅珊踏上了飞往国外的旅程。
    这么做其实是有些任性的。
    毕竟因为之前火灾聂远锋死了的事情，聂氏这段时间平生了不少波折，大局还没稳住，现在掌舵人先撂挑子了。
    刘雅芳更是每天风雨不动的跑到聂氏去“讨要说法”，保安还不敢对她动手，一靠近刘雅芳就撒泼。事实证明，会撒泼的女人最可怕，搞得易子昂都快恐女了。
    张小阳每天在家陪着安安和小宝，负责哄两个孩子，倒也过的悠闲开心，就是心里惦记着顾娅珊的情况。
    转眼过了两个月，聂远锋的死引起的轰动早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