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凌峰手上飘散的零星血色，灼热了顾娅珊的眼。
    她仿佛一只发了疯的野兽，以迅雷之势捡起地上一块碎裂的花瓶。
    顾娅珊猛扑上前，还没等众人反应，花瓶碎片的尖端对准了顾泽天的脖颈。
    顾泽天只觉得脖颈间有什么东西缓缓流下，他颤抖着指尖去摸，在看见那抹耀眼的血红色时险些晕过去。
    “顾娅珊，你就是个疯子。”顾泽天恨声斥责，可他越是开口，顾娅珊的手就越用力。
    颈间传来冰凉的痛意，吓得顾泽天不敢再大口喘气，更别提跟顾娅珊叫嚣了。
    周身泛着煞气，顾娅珊望着眼前垂头丧气的男人冷笑出声，“叫啊，喊啊，继续演戏啊，你不是觉得委屈吗？”
    “我就委屈怎么样，你们姐妹两个没……”
    他没说完耳朵话卡在了喉管，顾娅珊的手微微一抬，碎裂的花瓶在顾泽天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红。
    早就知道顾娅珊发起疯来不管不顾，可顾泽天怎么也没想到她当着众人的面还是不管不顾。
    他胡思乱想着，听见顾娅珊靠在自己耳边开口，“说啊，我听着呢。”
    她的语气里是满满的威胁，那声音如同地狱里的恶魔，让人不寒而栗。
    “你想怎么样？”
    “我想要你这条狗命。”一边说着，顾娅珊再次发力，脖颈上越发得疼，顾泽天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恐惧的滋味，两条腿都在发抖。
    “你……”他颤着声音开口，“你别冲动，我们有话好好说。”
    “现在想要好好说话了？”她抬眸看向顾泽天，眼底的鄙夷不加掩饰，“哦，那也行。”
    说着，她摆了摆手，聂凌峰身边的黑衣保镖就站到了她的跟前，“去找一个一模一样的花瓶来，今天我们一起欣赏顾先生，铁头碎花瓶。”
    “顾娅珊！”顾泽天刚要开口，想起自己脖颈间抵着的东西，声音下意识弱了几分。
    “花瓶不是我砸的，你凭什么算在我头上。”他的话音才落，脸上又多了一道血痕。
    顾娅珊才懒得跟他讨价还价，“你继续。”
    知道顾娅珊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自己，顾泽天只能将目光投向聂凌峰，期待着这个男人能上前阻止这个发了疯的女人。
    在顾泽天期盼的目光之下，聂凌峰竟然真的动了。
    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自己，顾泽天眼中的光越来越盛，“凌峰啊……”
    他开口，可聂凌峰却转身看向了顾娅珊。
    他抬起手握住顾娅珊的手腕，向后微微撤了些力，顾泽天就要得救，一张大嘴扯得牙花都快露出来了，可是下一秒，他又被人猛地推进了地狱。
    “碎片硌手，我来帮你握着。”
    说话的功夫，聂凌峰已经拿过顾娅珊手中的碎片，位置依旧是在顾泽天的脖颈上，“你想要割哪里，割多深，告诉我就好。”
    聂凌峰的胳膊被鲜血染透，可他对顾娅珊开口时语气依旧温柔，只是在目光转向顾泽天时，多了几分嗜血的杀意。
    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顾泽天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这个决定有多错误。
    眼前这两个人分明就是疯子，两个他无论如何都惹不起的疯子。
    顾泽天面如菜色，聂凌峰的手下已经将花瓶送了过来，对比刚刚那一个花瓶，这个壁身更要厚上许多。
    呼吸越来越急促，有那么一瞬间，顾泽天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珊珊……小阳……”他的目光在两个女儿的身上来回逡巡着，只是他的两个女儿的脸上却是如出一辙的漠然。
    她们从未将眼前这个男人当成自己的父亲，以前不会，以后更加不会。
    “动手。”顾娅珊开口，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顾泽天深吸气，知道自己再也躲不过今天这一劫，只能将花瓶拿过来，狠狠地朝着自己的头砸去。
    那一刻，在场的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在花瓶碎裂的瞬间，聂凌峰及时抽手，一个转身将顾娅珊牢牢护在自己身后。
    额头上有血慢慢流下来，模糊了顾泽天的双眼。
    此刻的他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转过身摇摇晃晃地想要离开。
    只是下一秒，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软在了地上。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倒地的那一刻，顾泽天还在自顾自地念叨着。
    牢牢地将安安抱在怀里，张小阳望着眼前这一幕，身子忍不住颤了颤。
    顾娅珊缓步到顾泽天面前，缓缓蹲下，“记着，你再敢来找小阳的麻烦，我保证，你的下场会更惨。”
    顾娅珊居高临下，将顾泽天的丑态一览无余。
    顾泽天一时受不住，眼泪大地落下，只是那泪滴瞬间没入大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一场闹剧结束，最终也不知道是谁帮顾泽天拨打了120，地上只剩一片狼藉，丝毫不见刚才的喧闹。
    俱乐部里，聂凌峰坐在沙发上，顾娅珊半蹲在地上帮他处理胳膊上的伤口。
    换了几个纱布，张小阳终于忍不住垂了头，声音低低的，充满愧疚，“对不起，姐，都是因为我。”
    聂凌峰单手扶住纱布，视线朝张小阳那边瞥了瞥，顾娅珊会意，“顾泽天本来就是一只发了疯的老狗，得谁咬谁，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一边说着，她执着地拿过聂凌峰的手，帮他涂药。
    终于聪明一次，看出两人有话要说的易子昂见状急忙上前，“小阳，你和孩子刚刚也受到了惊吓，你们跟我来，我让人检查一下。”
    看着顾娅珊点头，张小阳这才随着易子昂出去。
    关门前，易子昂朝着聂凌峰丢了个邀功的飞眼，退了出去。
    屋内陷入平静，顾娅珊垂头替聂凌峰处理着伤口，连头都不肯抬。
    聂凌峰起初并未在意，直到看见顾娅珊肩头不自然地抽动，他眉心轻皱，这才抬手，紧紧地捏住了顾娅珊的下巴。
    半强迫着她抬头。
    聂凌峰这才发现，刚才在外面还张牙舞爪的那只猫，此刻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