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不敷出。”门罗说，“我们和当地土著人的交易完全就是在送他们东西。”
    “这个样子。”希尔点头。
    “不过也没关系，我们在瘟疫群岛本身也不是为了赚钱。”
    “嗯。《山鹰之歌》和《最后的莫西干人》给他们了吗？”
    “还没有，等待时机。我正在收集从瘟疫群岛出来的人，让他们过去对原住民进行说服。”门罗说，“瘟疫群岛的原住民们生活状态并不好。”
    “哦……我有个主意。”希尔说。
    “嗯？”
    “给他们盖新房子吧。”希尔兴致勃勃地评论。他最近搞建设搞上瘾了。
    “……倒也可以。”这也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03.
    在黑暗教廷待了一天，希尔手底下的人效率很高，他们已经把玉兰帝国那边的慈善事业的具体情况探查的差不多了。
    莉迪亚公主的慈善组织一开始的确做了一些事情，而且还被《魔界杂志》刊登了，之后就沦为表面工程，甚至更惨。
    希尔感觉到了深深的不爽：“老杰克逊的钱和我们的物资一直在供应着，但贫民却没得到应该得到的东西。”
    门罗说：“负责的是伯来的旁支。”
    “伯来是？”
    “已逝皇后的原姓氏。”
    “哦。懂了。”希尔说，“公主觉得娘家人能靠得住，所以就交给了他们呗。”
    “他们本来就能靠得住。”门罗说。
    “即使他们贪污了慈善组织的钱财？”希尔反问。
    “是的。对于公主来说，伯来家在政治上肯定更愿意支持她，贪污钱财是无所谓的。至少客观来说的确如此。”门罗说。
    希尔凝视了门罗一会儿，他的心一点点冷了下来，“啊，你说得对。”
    “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门罗问。
    “的确有一点。”希尔如实回答。
    “其实你也不必如此，因为公主很可能被蒙在鼓里。她即使优秀，但被排除在政治外十几年，不是几个月就能修成正果的。”门罗说，“而且你只助长了她的野心，又没有直接给她驾驭野心的能力。”
    “喔……”希尔点头。
    “那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会给你处理好的。”门罗说。
    “嗯……很麻烦。”希尔说。
    “我知道，而且我看得出来你对此很烦躁，所以我乐意为你分忧，你去干自己喜欢干的事情就可以，接下来等我的好消息。”门罗说。
    希尔的确听到这贪污慈善组织的钱这事就烦得不行，他想杀人，很想杀人，很烦。
    “那公主那边就由你来说了。”门罗说，“我的建议是敲打敲打。”
    “她可能会反弹的。”希尔说，“我现在给她的野心足够多的。”
    “玉兰大帝不止那一个孩子。”门罗说，他的眼里好像有着暴风雪席卷来的冰刺，全然的没有感情，且锐利。
    靠。门罗好冷酷。希尔在心里腹诽了一句。“知道啦……”他拖着长腔回答。
    门罗似乎有点无奈，“你这幅样子，让我感觉我好像在欺负你一样。”
    “那把‘好像’去了算了。”希尔说，他走到门罗面前，本来想说两句骚话的，但最终只种情况也不好说什么，所以他只是轻吻了下他嘴唇，然后低声，“我等你消息。”
    “恩。”门罗点头，他黑色的眼睛里烧出点点猩红的花朵来，“更多的回来再问你要。”
    “大逆不道。”希尔嘟囔了句。
    “我信仰您，我把一切都给了您，包括我的身体，即使您是神祗，但也得付出一些东西才行吧。”那猩红的花朵更绮丽了。
    “神祗……那你岂不是在亵渎神灵？”
    未曾想到门罗看了希尔一眼，气定神闲地说：“是神灵主动先来亵渎圣骑士的。”
    ……啊，好像还真是这样。
    不过他居然敢顶嘴！
    “哇。”希尔撸起袖子，“要不是待会儿有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庭院里依旧是黑雾缭绕的阴森模样。
    但那氛围却与幻术中阳光迷人一切祥和的感觉没什么两样。
    所以说灿烂与温暖不在于外界，而自在心中。
    04.
    伯来家族是个善于敛财的家族，现在的家主塔特尔·伯来亲王是昔日皇后的亲弟弟，也就是他，在去年魔界商场刚刚被皇室注意到的时候，提议把琼·贝克抓起来杀掉，然后把财产充公。不过当时被老杰克逊阻止了，不然的话贝克男爵就会有大麻烦了。
    伯来家族，玉兰城三分之二的商人都恨他们，剩下三分之一的商人是恨死了他们。
    这次伯来家主出面做搞慈善组织的是伯来家的一个旁支，伦道夫·伯来。
    莉迪亚公主最初找上他是因为表哥凯文的推荐。
    凯文·伯来——也就是塔特尔·伯来的大儿子，他随同公主王子一起长大，本来也是个挺好的孩子来着，心地善良，但是抵不过父亲教育，等长大一些后把那家族荣耀往身上一按，好了，万事大吉了。心地善良有什么用？看看他做的那些事儿。世人要的是结果，没人在意你内心如何，更何况你的确做了不少坏事。
    但是，莉迪亚公主问凯文说有没有踏实办事的人推荐，她想自己做点事情。凯文当时没想那么多，他给她推荐了伦道夫，伦道夫·伯来的确是个办事能力挺强的人来着。
    莉迪亚公主召见了他，对他很满意，接着就和他说了慈善会的事情。
    他当时说得回去禀告伯来亲王，莉迪亚公主有些不耐烦，“舅舅会同意的，而且我是公主，我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吗？”
    凯文当时应下了，他明白公主都说这话了肯定不能顶撞，他回去后如实禀告了伯来亲王，伯来亲王以为就是小姑娘玩耍而已，没放在心上。
    结果凯文看着那庞大的数额就心动了，他擅自挪用了一笔钱孝敬给亲王，亲王有些惊讶，仔细问了后得知这钱原本是用来买东西给平民的。于是亲王想到，自家侄女真的浪费钱，与其把钱直接丢出去，还不如给舅舅我。
    于是，从挪用一部分钱到挪用大部分，再到贫民们几乎什么都没有了……
    当然，莉迪亚公主在定期视察着，伦道夫为了糊弄她，提前让人扮演成平民告诉莉迪亚公主慈善做的是多么的好，他们多么拥护公主。莉迪亚公主没什么眼力劲，她看不出那些人是扮演的。
    莉迪亚公主也会到一些村落里当众演讲，参与演讲的平民们事先已经被教育过了：如果乱说话的话就杀了他们——事实上已经有不少人因此而死了。
    有一次，莉迪亚公主用官方语言演讲时，下面一个平民男人忍不住骂了一句，因为对方的地方口音太重所以莉迪亚公主没听懂，她问了旁边的村长：“他在说什么？”村长看了那个男人一眼，把他的脸记下，然后赔笑：“他在说公主万岁。”
    莉迪亚公主也就信了。
    当然，之后那个男人全家都死了。
    他的妻子被轮后脱光了扔到河里，他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被直接摔死喂狗，他被绑在树上，他嘶吼三天三夜，然后在饥渴交加中死去。村子里其他人噤若寒蝉，以后更加不敢说话了。
    这些情报现在都到了门罗桌上。
    门罗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面色平静。
    他起身离开临时的木屋，木屋瞬间燃起了黑色的烈焰，崩塌，毁灭。
    他身后的利昂娜身体颤抖。
    教皇冕下，生气了。
    05.
    这天伦道夫正在自己的庄园里开宴会，他的庄园位于玉兰城外面，坐落在一个小平原上，是他最近依靠慈善事业修建的。
    宴会有一些伯来家族的人，还有一些慈善组织的人，另外就是一些巴结着伦道夫的小贵族了。伦道夫这段时间可谓是春风得意，他在公主那里混了个眼熟，又给伯来家族带来这么多收入，伯来亲王都对他和颜悦色的。看起来他在家族地位要上升了。
    宴会非常热闹，宴会的食物都是魔界商场提供的高级罐头，宾客们赞不绝口。
    伦道夫坐在首位上，听着吟游诗人弹着曲子，旁边是一个交际花，他心里非常愉悦。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仆人的声音：“这位先生……您不在被邀请的范围内……啊——！”
    突然响起的尖叫，而后戛然而止。
    接着三个不速之客出现了。
    为首的那人是贵族打扮，有见识的人认出是菲森帝国流行的贵族装束，他左边的是一位面色苍白的娇小少女，看着不知为何有点眼熟，右边的则是个有着冷灰色眸子的游侠打扮的男人。他们正是门罗与两位黑暗教廷的使者。
    “你们是谁？”伦道夫的一个侍卫厉声问道。
    门罗看了他一眼，看到了他身上缠绕着的冤魂。然后门罗摘下胸前的胸针，示意对方过来拿。
    贵族的胸针一般都雕刻着家族徽章，这个时期这种展示有点像地球上的递名片。
    那个侍卫走过来伸手去接胸针，但他的手指触碰到胸针的一刹那就变成了黑色，他发出惨叫，迅速倒地，身体变成了焦炭，一股黑雾从他的尸体上面弥散上去，扭曲成了他胸针雕刻的标志。
    黑暗教廷的标志。
    有人尖叫出声：“是黑暗教廷！”
    “黑暗教廷！”
    “魔鬼——！！！”
    如此恐怖的一幕令所有人都惊悚不已，有的贵族小姐直接失声痛哭，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门罗缓慢地说道：“永远不要触碰魔鬼的东西。”接着他看向坐在首位的伦道夫，“你觉得呢？伦道夫·伯来先生。”
    他的眸光似刃，眸中压入滚烫星火。轮廓锐利如同刀锋，沉沉的一句话坠地，星火转瞬蓬然。
    ——怒火燎原。
    ——
    第一百三十七章
    01.
    伦道夫庄园。
    伦道夫·伯来在五分钟前还是玉兰城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当然他和真正的那些大人物——老杰克逊、伯来亲王, 甚至是琼·贝克都是没法比的，虽然伦道夫不想承认，但的确, 琼·贝克已经到达了一种让他们这种人都难以望其项背的高度。
    但是在中小贵族看来，伦道夫·伯来已经是绝对的大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