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我这边有事，让他去小会议室等着。”
    “好。”
    等刘副主任出了屋，钟国正点了根烟。
    “小马，你觉得他找我是什么事？”
    马平呵呵一笑。
    “我倒盼着他是向您坦白自首的，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依我看他八成是来拉您下水的。”
    钟国正吐了个烟圈，点了点头。
    “死不悔改，简直是警察队伍里的败类。”
    “钟局，那我直接扣下他？反正就现在掌握的证据也足够拘留他立案调查了。”
    “不，这样太便宜他了，再说了，这小子还有点利用价值，既然他都来了，来者是客，得好好招待一下才行。”
    马平立刻心领神会。
    钟局这是要将计就计。
    妙啊。
    痛打落水狗很容易，难的是不动声色的把落水狗捞起来，然后让他带着去找剩下的“同类”，这样才能一网打尽。
    “好，钟局，不过我看您不方便直接出面，要不这样吧，我先去会会他，给他灌点迷魂汤，然后您再过去一锤定音。”
    “好，就这样，不用和他绕太多弯子，直截了当的说就行，他这个时候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你越绕弯子反而越会引起他的怀疑。”
    马平那叫一个佩服。
    什么叫专业？
    这就叫专业。
    他心里甚至都嘲笑起周涛来。
    就你小子这点斤两还想跟钟局斗？要么是忘了吃药，要么吃吃错了药。
    “好，那我先过去。”
    “去吧，我过半个小时再去。”
    ...
    此时此刻，周涛正坐在小会议室里惴惴不安。
    来是来了，谁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呢？
    万一钟国正不下水怎么办？
    万一他公事公办要处理自己怎么办？
    他让自己先等一会儿，是真的有事还是故意晾着自己？
    今天还回得去吗？
    要是真的东窗事发了，自己得判多少年？
    老婆会不会改嫁？
    孩子会不会被人别歧视？
    ...
    一系列问号涌上心头，让他原本就不安的心里更加慌乱了。
    他终于深刻领悟到了一句老话“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逃离这个地方，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携款潜逃了。
    看来丧良心的事儿真的做不得，不安就算逃了出去心里也别想安稳。
    等了几分钟，还是没见人，他有点坐不住了。
    抽根烟镇定一下吧。
    拿出烟来，刚要点，才记起这是在市局，不敢太随意了，又把烟卷塞了回去。
    巧的是马平这个时候敲了敲门。
    周涛条件反射般的站了起来，冲着门口的方向点头哈腰的。
    “钟局长您好....额，是马主任呀，真是太抱歉了，是钟局长让我在这里等他的，我还以为是他过来了。”
    马平满脸堆笑，很是热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周涛惊慌的心绪稍有了几分踏实。
    但他不知道，这是真正的笑里藏刀。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钟局让我来的，他在和一个很重要的领导通电话，大概还得半个小时才能结束，怕你等急了，所以让我过来告诉你一声。”
    周涛那叫一个感恩戴德。
    钟局长真厚道啊，这么为别人着想。
    看来今天是来对了，这事儿有门儿。
    “谢谢您马主任，还麻烦您亲自跑一趟，钟局长尽管忙就是，我等着就行。”
    周涛本以为马平告诉自己这消息后很快就会离开，谁料他压根没有要走的意思，一屁股坐下了。
    “真不好意思啊，咱们公安系统的人太多了，我光觉得你眼熟，还真没认出你是...”
    “哦，我是中城...”
    “别说，让我想一想，嗯，我想想哈，一定能记起来的，对了，想起来了，你是中城区分局大关派出所的周所长，对吗？”
    周涛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没想到市局的领导认识自己。
    “对，对，马主任您记性真好，前年你到我们所里指导过工作，正好那时候我刚调到大关所工作，所以咱们见过面。”
    “哦，对对对，你这么一说我更有印象了，当时你还是副所长，因为所长生病请假了，所以是你替他做的汇报发言。”
    周涛更高兴了，跟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
    “是啊，马主任您记性真是太好了。”
    马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叹了口气。
    “唉，说来惭愧啊，我也在基层的派出所干过，知道所里的工作任务繁重，压力很大，一旦有检查的，又得忙活好几天，所以自从来了市局之后如果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我一般不去所里给你们添麻烦，但有时候这检查任务是一级一级压下来的，不去不行，还望周所多多体谅啊，要是实在生气就骂我几句，我也是能理解的。”
    这些话真是说到周涛心里去了。
    工作忙，累，压力大，这都是事实。
    领导来检查，为了应付做一些很扯淡的准备也是事实。
    所以每次有领导来，他们都是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匹，嘴上说着欢迎常来，心里想着从此永别。
    此时此刻听到马平“自我检讨”，周涛简直感动的都快热泪盈眶了。
    他心里就一个念头。
    马主任是好人呐，好领导呐，他对马主任的敬仰和尊重简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要不看在他是领导的份上，真想抱住他亲一口了。
    他情不自禁的握住了马平的手。
    领导这么实在，他可不能跟着这么实在。
    “马主任，您真是太客气了，感谢您对基层工作的理解和支持，您刚才那番话让我充满了斗志，觉得再苦再累也值了，不过您真是想多了，我们基层的同志巴不得市局领导多下去指导工作，怎么会在背后偷着骂你们呢，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马平笑着指了指他。
    “老周，你这就不实诚了，这里又没外人，你说这些客套话干什么，对了，我今天还去过你们所里呢，是去给晓雪送东西的，本来打算找你蹭顿饭，谁料这么不巧，钟局长急着找我回来，所以连个招呼都没跟你打我就走了，真是抱歉，这样吧，你来的正好，晚上就不要走了，我请客，咱们喝几杯稍微放松放松，明天再继续战斗。”
    周涛的眼眶都红了。
    tmd，马主任怎么这么好，怎么这么体谅自己。
    自己还以为他是去所里试探自己的，简直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马主任，什么都不说了，晚上我请您，一定是我请您，咱们不醉不归。”
    “这...行吧，都是自己人，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就这么说定了。”
    “好！”
    “哦，对了周所，光顾着聊闲天了，还没问你有什么正事呢，要是方便的话你先跟我说说，不过要是牵扯到需要保密的消息可千万别勉强，虽然我很多年不办案子了，但基本的工作原则还是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