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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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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便有了景晏特意来找慕清为他按腿的这一幕。
    本来以慕清那样守礼的性格,就算再亲近也不会让景晏帮他做这种事,可他也知道,这是景晏在用自己的方式还他救命的恩情,就只好受了。
    骆与时垂眸看着陆曜,脑子里莫名蹦出来一个词
    父慈子孝。
    骆与时被自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想法噎了下,下意识就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都说师徒如父子,他教陆曜演戏,算是陆曜的半个老师,四舍五入也算是内个啥嘛,咳。
    空气中之前好不容易才擦出小火花忽然就熄灭了,转而充满着温馨的气息。
    骆与时几乎是自暴自弃地开始享受来自好学生陆曜的关心,今晚,绝对是他长这么大以来最难忘的几次经历之一。
    他先是不自觉地放纵自己入了戏,又以这么突然但无比高效的出了戏,结果在出戏之后,剧里他和陆曜的角色关系和情节又在现实重现。
    剧本都不敢这么写。
    第二天,e市果然如天气预报所说的下起了小雨。
    骆与时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醒来,知道这是正常执行拍摄计划的信号,他抱着被子在床上舒服地打个滚,然后翻身下床准备洗漱。
    等他收拾妥当,韩清正好带着早餐上楼,时间卡得刚刚好。
    一如他每个正常上工的早晨。
    虽然昨晚对戏时发生了点意外,一觉醒来之后,骆与时已经凭借着自己良好的职业素养调整好了状态,保证不会让昨晚的小插曲影响到拍摄。
    当然,要说他自己完全不受到影响是不可能的。
    尤其在他看待自己和陆曜的亲疏关系上,陆曜在他这里已经彻底脱离了合作演员这层,关系变得更加亲近。
    至于到什么地步,骆与时有些形容不来,比起来朋友,他看待陆曜还是会不自觉地带上类似老师看学生的滤镜,是混杂在一起的状态。
    但不管怎样,在骆与时这里,陆曜已经在无形间被划分到了自己人的位置,和之前有了本质的区别。
    就像放在之前,骆与时很少会去关注评价对手戏演员的装扮,而今天他不仅好好打量了一下陆曜的新造型,还在心里夸了声不错。
    陆曜今天演的景晏才18岁,比他的真实年龄足足小了六岁。
    很多演员在演比自己年龄小的角色时往往都会出现一个问题化妆只能尽可能让他们的脸看上去年轻,却无法直接拥有年轻人的感觉。
    而陆曜今天的扮相却从头到脚都能让人感受到朝气和活力,他从外边走来一路和人打着招呼,谈笑间那双剑眉一扬,灿若星辰的眸子里满映着少年意气。
    见骆与时看他,陆曜对着骆与时远远一笑,引得后者晃了下神。
    陆曜他长了双很能吸引人的眼睛。
    第30章 塌房的第三十天 按说人顶流哪轮得到他
    两位主演都妆造完毕, 剧组便不再耽搁,趁着细雨正好抓紧开始准备拍摄。
    闫泽是个很注重镜头美感的一个导演,即使是拍网剧, 他也不会降低标准,选景和布置无不花了很大心思。
    他们今天的拍摄场地是在人工湖边一个古朴的小亭子,亭子样式古朴,颜色和造型都像是从水墨画中抠出来的,素淡却有韵味。
    亭子周围栽着细竹和芭蕉, 在雨水冲刷下颜色愈发鲜翠欲滴,成了这片浅淡黑白中唯一的亮色。
    骆与时等下就要坐在亭子里的石桌边抚琴。
    拍摄时,镜头会从身后的位置从琴弦上抬给他抚琴的指尖一个特写, 然后一路上移,最后定格在他清隽的背影。
    这场戏是成年景晏的第一次出场,按说侧重点应该放在景晏身上,把人拍得越惊艳越好, 但是闫泽却不这么认为。
    按照他的理解,景晏在心中把慕清的位置放得很高,就连最开始他从自暴自弃到一点点变好, 多少也有追随慕清影子的意思。
    正因如此, 他们拍摄时不能放轻慕清的位置, 让他沦为景晏的陪衬,不然景晏最初的追随全都没了意义。
    所以慕清在这里的第一个镜头一定要绝, 要惊艳,要让观众代入到景晏的视角里,顺着他的眼睛感到心潮涌动。
    为了拍出这个让人惊艳的特写,骆与时在亭子里足足坐了快半个小时,只为让工作人员按照闫泽的指挥摆出衣服最漂亮的弧度。
    眼看雨丝逐渐减小, 天空有要放晴的趋势,挑剔的闫泽才终于点了头,坐回监视器后。
    骆与时深吸口气,指尖轻轻搭在琴弦上,摆好了姿势,只听打板声响起,琴音缓缓自他的指尖流淌而出。
    天色空濛,细密的雨丝打在亭子周围的芭蕉上,窸窸窣窣的雨声就混进了琴音里。
    镜头对准了这张被主人精心保养的琴,琴身漆得油亮,便愈发衬得按在弦上的手指白皙如玉。
    这是双很漂亮的手,连指甲都有一个优雅的弧,纤长的手指随着指法变换在琴弦上跳动。
    顺着指尖向上,是骨骼分明的手腕,跟着弹琴的动作时不时回到衣袖的遮掩中,半藏半露,勾得人心也跟着袖摆摇曳。
    镜头在一路向上的时候同时后移,现出弹琴人的背影,因是夏日,衣料轻薄,隔着夏衣便能隐约看出清瘦的身形。
    远处的湖泊上烟雨朦胧,亭中人天青色的衣料深深浅浅层叠,像是天空的颜色一路流淌到了地上,美好得像幅画。
    老师!
    一道身影小跑着过来,冒冒失失地冲进亭子。
    慕清背影没动,只是淡淡地对着来人说:下着雨,跑这么快做什么,就不怕摔着?听着略有责怪的意思,话音里却不乏亲昵的关心。
    镜头给到张开的伞面,景晏收起伞,露出张年轻而英俊的脸,尤其一双眼睛分为明亮。
    他不在乎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随手将伞放在一边,嘴里嘟囔:下雨了都不知道加件衣裳的人也好意思说我?
    说着,他展开臂弯里一路小心护着的斗篷,抖了抖,然后小心地披在了慕清身上。
    景晏来时怕被斗篷被雨水淋到,一路都抱得很紧,斗篷沾了少年人的体温,蓦地加在慕清肩上。
    不等慕清反应,为他披斗篷的人就着这个类似环抱的姿势岔开腿大咧咧坐在他没坐到的那一半凳子,下巴支在他的肩窝,是全然依赖的模样,
    温热的呼吸刚好对着下巴,有些痒,酥酥麻麻的。
    骆与时的身体不自觉小幅度抖了一下,连手下的琴都按错了一个音。
    他拍过许多年的戏,感情相关的戏份却很少,最多也不过是拉拉小手,拥抱对他实在是个有些亲密的姿势。
    况且他昨天才在意外下和陆曜短暂地拥抱过,新覆上来的体温正和昨天的换了个方向,很难让人不容易联想到。
    好在这错误大部分人都注意不到,而且陆曜扒上来的时候碰到了他的肩膀,解释成被撞了下也可以。
    骆与时稳了下心神,开始仿着慕清的语气平静地念台词:怎么这时候来找我?今日不用上课吗?
    景晏倚在他身上没个正行,懒洋洋答:上课哪有给老师送衣服重要。
    胡闹!慕清轻斥了他一声,微微侧过头,问:到底怎么回事?
    景晏这才不情不愿地告诉他,上午教他们读书的老翰林见雨欣喜,给他们放了一上午的假,要求他们随意赏雨,再以雨为题写一首诗。
    这就戳到景晏的短处了。
    他从出生就不受老皇帝待见,母妃又去得早,自然也没有人在他到了年纪的时候主动去提上御书房的事。开蒙太晚,哪怕他后期再用功,也只能将经书类的课业勉强赶上,没有闲情逸致学诗。
    但御书房现在的几位皇子母妃的家世都不错,从小就经过熏陶,写诗的功夫怎么着也比景晏要好,平时没少拿着景晏写得蹩脚的诗取笑。
    难怪景晏会这样闷闷不乐。
    慕清叹了口气,按住琴弦,拍了拍景晏的脑袋算是安慰,温声:走吧,我陪你去逛逛,兴许能帮你找出灵感来。
    景晏却被这哄小孩的动作惹得仓惶从凳子上站起来,他垂着眼,里边的情绪竟有些阴沉。
    慕清愿意陪他找灵感他求之不得,可他却怕在途中遇到其他人。
    那些人会腆着脸来找慕清攀谈,将他挤在一边,而慕清会碍于礼貌,不论遇到谁都会寒暄几句。
    他不愿意。
    景晏支支吾吾地说:不用了,我听老师刚刚在亭中弹琴,雨声合着琴音十分悦耳和新奇,兴许再多听几遍就能找出灵感来。老师能再为我弹一首吗?
    当然。慕清失笑,手下琴音重新流淌。
    这场戏落下尾声的时候正好放晴,蓝色的天空澄澈如水洗一般干净,闫泽满意地用远镜头拍下这唯美的一幕给这场戏收了尾。
    他喊了声卡,然后招呼骆与时和陆曜过来分享他的快乐。
    拍得不错。骆与时评价道,尤其在看了他弹错音的那一幕并确认不会造成影响后,他不由松了口气。
    你俩演得也很好啊。闫泽习惯性地将手肘往骆与时肩膀上一搭,尤其是小陆,进步真快。
    陆曜谦虚地笑笑:都是骆老师教得好。
    他两手交叠着垂在身前,很乖巧,和大大咧咧跟骆与时勾肩搭背的闫泽截然不同,像是孤零零的小孩站在了别人的地盘上,透着些拘谨。
    骆与时的手指捻了捻,心里暗骂了声糟。
    按说人顶流哪轮得到他个糊咖去可怜,可他却觉得自己看陆曜已经脱不下这个滤镜了。
    骆与时肩膀微微动了动,打落了闫泽的胳膊,稍稍往陆曜的方向靠了靠。
    嗯这样他们三个人就一样了。
    闫泽还在和陆曜乱侃,放下的胳膊正好供他说到兴起时来回比划,陆曜认真听着,时不时点个头。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骆与时的错觉,他觉得陆曜的眼睛好像在笑。
    第31章 塌房的第三十一天 那天之后,慕清和景
    那天之后, 慕清和景晏在戏里的剧情就进入了一段蜜里调油期。
    老皇帝的身体一天天差了下去,太子是他一直都很喜欢的大儿子,又是中宫嫡子, 占嫡占长,地位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可架不住天下至尊的位置太具有诱惑力,还是有皇子和其背后的母族不死心,想搏一搏,暗中开始搞小动作。
    做了几十年任君的老皇帝再次展现了年轻时杀伐果断的一面, 下手干脆狠厉,直接将有异心的人连同他们的亲族全部处斩。
    几位皇子跑到老皇帝跟前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却也没有逃过一死, 只是被老皇帝看在父子一场赐给他们了比较体面的死法。
    到最后,老皇帝像是决定一劳永逸为太子彻底铺平道路一样,用血腥手段强硬地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朝中势力被大洗牌,皇子中母族煊赫的或死或被废为庶人, 权贵居住的地方成日都有哭声和打砸抄家的声音传出,整个皇宫连同京城整日笼罩在一片压抑中,连吹的风都仿佛夹杂着血腥气。
    但景晏却度过了他有记忆以来最舒心的日子。
    他母妃是被匈奴掳走的汉女, 没有家族势力, 加上他被老皇帝厌恶, 可以说完全没有参加夺位的资格,更何况他也从来没有这种念头。
    他和他那些所谓的兄弟间也没有兄弟之谊, 那些人不仅看不起他,还总是找他的麻烦,他们倒了霉,倒成全了他的清静日子。
    而慕清出身朝中的清流世家,从来不拉帮结派, 是正统的保皇党。
    大皇子受封太子不久,慕清便被老皇帝亲自指做了太子的伴读,意思十分明显。此时的朝中众人无不削尖了脑袋想往太子身边凑,向太子投诚,慕清则完全没有这种烦恼。
    所以在这一段,慕清和景晏的戏都是比较轻松的。
    角色的情绪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到演员的心情和剧组的气氛,像是怕这种戏份的时候,剧组的氛围一般都很不错,《江山弈》剧组自然也是如此。
    卡,拍的不错。与时和小陆保持最后的姿势不要动,摄像过去拍个特写。
    特写补拍完毕,闫泽满意点头,这段戏就算过了。
    陆曜一个骨碌从骆与时的大腿上起来,动作熟练地赶在两人助理赶到之前扶着骆与时的胳膊将人拉起,嘴里问道:骆老师的腿麻不麻?站起来的时候慢一点。
    放心,我没那么弱。骆与时笑笑,借着陆曜给的力起身。
    和陆曜拍了半个多月的对手戏后,他早就不会动不动因为这种身体接触而感到不适应,至少在表面上应对得从容,陆曜扶他,他也不逞强,就着陆曜的帮忙稳稳当当地站起来,轻声道谢。
    陆曜眼里带了些笑,松开手说了句没事,又嘱咐他如果觉得不舒服先让人掺着。
    不远处的闫泽扯着嗓子:与时、小陆,你们师徒俩说什么悄悄话呢?快点让开地方,悄悄话找个没人的房间说,道具组的要摆东西。
    近来剧组气氛轻松愉快,带得闫泽有时候也经常在拍摄之余说些俏皮的话,开开玩笑。
    果然,打趣骆与时和陆曜的话一出,周围的一圈工作人员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几个经常冲浪的年轻人更是一脸嗑到了的表情。
    他们这剧没有明显的感情线,也不炒cp,但架不住这两个角色在剧里的互动和羁绊真的萌啊!加上两位演员长相都是一顶一的好,在剧组里的关系也很不错,几乎占尽了绝美cp的天时地利人和,很难不让人心动。
    闫泽的这句话无疑是说到了他们拼命呐喊的心坎里。
    当面舞到正主脸上不可取,那她们借着闫导开玩笑发泄一下激动总行吧?
    于是笑声中又多了几道努力压制却还是很明显的尖叫,场面变得更热闹了。
    陆曜知道骆与时脸皮薄,正想替他开口说话。便见骆与时抿了下唇,微微扬起下巴,一手在前摆了下衣袖,像是拂去并不存在的尘埃,只一瞬间就起了范儿,姿态从容,像是哪户高门的大家公子。
    他启唇,语气里带着些养尊处优的傲慢:
    帅哥的事,你、少、管。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话里说了什么,骆与时便端着这副架子施施然走了。
    这是?
    大部分人还没缓过来神,有些懵。
    闫泽哼了声,坐回自己的小板凳:骆老师演技不错吧?看把你们一个个都唬住了。别傻站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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