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事情她慕谨言之前已经从顾小篆和莫语颜的对话里听到了一些，可是，再次听到这样的话从顾楷书的口中说出来，她心里又是另外一番滋味了。
    心里难堪的她手不由得握成了拳头，她闭上眼睛，努力地装出一副没有受到顾楷书的话影响的模样。
    顾楷书自然是没有错过慕谨言的任何反应的，他知道他说的那些事情对慕谨言来说是一种折磨，不过，有些事情，只有早早地，把一切都说出来才能将伤害减到最低。
    于是，他继续说：“那段时间，我不再像行尸走肉，也有心工作了。小篆曾经骂过我，觉得我卑鄙，觉得我利用了莫语颜，可是，我也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直到时间长了，我越来越清楚莫语颜和你的不同，越来越明白她是她，你是你，你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清醒过来会后，我也就抽身了。”
    当年，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时过境迁的现在，他才意识到当年的莫语颜是多么的无辜，他是多么的可恶。
    “我承认当年是我伤害了莫语颜，我也曾经想过要给她补偿，不过，她什么都不要。和她分开之后，我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消沉，我几乎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工作上了。”
    凝视着顾楷书，慕谨言只觉得他的神情很平静，他刚才说的那些事情就好像是别人的事情一样，跟他没有关系。
    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她不由得在心里苦笑。按照顾楷书这么说，当年的莫语颜真的很无辜，被顾楷书利用了。明白了莫语颜和她不一样之后，顾楷书及时抽身，可是，莫语颜却似乎一直被曾经的那段感情困扰，没有办法走出来。
    这么一想，莫语颜真的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了。
    不过，她知道，现在问题的重点并不是莫语颜，而是那个孩子。
    在心里叹息一声，她凝视着顾楷书的眼睛，说：“那她的孩子呢？是你的吗？”
    慕谨言的话音刚落，房间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站在慕谨言的面前，对上慕谨言的眼眸，顾楷书只觉得似乎有什么堵在他的心里，闷闷的。努力地忽略那些奇怪的感觉，他凝视着慕谨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慕谨言的这个问题。
    顾楷书此刻的反应就像是有人又拿着刀子在慕谨言的心里捅了一刀。她的眼睛再次变红了，她的身体甚至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了。
    她总觉得，她最不希望发生，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终于还是要发生了。
    她哽咽着说：“孩子是你的，对吗？”
    如果顾楷书那段时间里真的完全将莫语颜当成了她，那么，他让莫语颜怀孕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见到慕谨言难过的模样，顾楷书很想将她拥入怀中，让她不要太难过，可是，他知道，这一刻，即使他上前，也会被她推开的。
    苦笑一下，他摇头说：“不是的，她的孩子不是我的，我没有让她怀孕。”
    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去承受再一次的打击的慕谨言没有料到会听到顾楷书这么说，一时间，她的心里诧异不已，她瞪大眼睛看着顾楷书，眼中满满都是不解。
    对上了慕谨言不解的眼眸，顾楷书说：“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可是，有没有让别的女人怀孕这件事情我的心里还是清楚的。”
    没想到顾楷书会是这么解释，慕谨言心里很是失落。她望着顾楷书，嘲讽地说：“真的吗？既然这样，那你当年怎么不知道我怀了浩浩？”
    慕谨言的这句话犹如一记响亮的巴掌，狠狠地打在顾楷书的脸上。他甚至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这一刻，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慕谨言的问题。
    见到顾楷书哑口无言的模样，慕谨言知道，他刚才说的那些不过是随口说的而已。
    想到这些，她的心里更加难受了。
    她的眼中满满都是难堪，她说：“你打算怎么处理莫语颜的孩子的这件事情。”
    慕谨言眼中的痛苦让顾楷书觉得一阵阵钻心刺骨的疼痛，他的声音涩涩的，继续说：“你和别人不一样，对我来说，你和别的女人都不一样。”
    慕谨言愣住了。
    对他来说，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顾楷书此刻的神情语气让她的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她很快地明白了顾楷书的意思，她说：“可是，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意外。”
    即使他不是有意要让莫语颜怀孕，可是，任何事情都会有意外的。如果莫语颜意外怀上顾楷书的孩子，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顾楷书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像是被人狠狠地揍了几拳，回过神来后，他才说：“相信我，即使真的是意外，我也会处理好这一切的。”
    “你会处理好这一切？”慕谨言哽咽地说：“你怎么处理？孩子的存在是不争的事实。”
    人都是感情动物。
    如果莫行书真的是顾楷书的孩子，或许，一开始，顾楷书能做到对他无动于衷，但是，时间长了，谁都保证不了什么。
    过去那些年，浩浩没有在父母的身边，没有感受过父爱，如今，他们好不容易找回了浩浩，浩浩才刚刚感受过父爱的滋味，却又马上要被另外一个孩子分去一部分，她根本不敢想象浩浩的心里会是多么的难过。
    他们已经伤害过浩浩了，她实在不希望任何的事情再给浩浩带来再一次的伤害。
    “谨言，你相信我。”看到慕谨言这难过的模样，顾楷书第一次觉得心里是这么地无力。
    因为他们曾经离过婚，因为他曾经真切地做过伤害慕谨言的事情，所以，慕谨言对他的信任其实是并不牢固的。他们之间如果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那么，他们的生活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然而，莫语颜和孩子的事情就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将他们之间的平静彻底地毁了。
    他知道，这件事情他必须好好地处理，不然的话，他和慕谨言之间会留下心结。
    其实，对他来说，还有很多事情是不清楚的，他得好好地和莫语颜谈一谈，看看究竟是怎么的情况。
    打定主意之后，他诚恳地对慕谨言说：“我会处理好，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浩浩，对我来说，你们才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慕谨言看着顾楷书，没有说话。
    顾楷书走近一步，他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拳头分开，说：“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我会处理好一切，不让你烦恼，不让你难过。”
    说完，他轻轻地搂住了她。
    被顾楷书抱住的慕谨言本能地挣扎，她的心里不痛快，也还没有彻底地原谅顾楷书。
    顾楷书却没有理会慕谨言的挣扎，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抱住她，说：“不要动，让我抱一下。”
    顾楷书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沙哑，感觉到他的疲惫，慕谨言的心里一阵不舍。
    这一刻，原本萦绕在她心头的那些委屈与不痛快似乎消退了很多，她不再挣扎，任由顾楷书抱着她。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夜色越来越深。
    相拥躺在床上的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各怀心事的他们也没有入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堪疲惫的他们才沉沉地睡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即使在睡梦中，慕谨言睡得也并不安稳。她只觉得有无数的人不断地在她的梦里走来走去，她的心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沉甸甸的。
    浅眠的顾楷书感受到怀中的人儿睡得并不安稳，他在心里轻叹一口气。拧眉看着怀中的慕谨言，他心里很清楚，她现在的所有烦恼都来自于他。意识到这一点，自责的感觉占据了他整个心房。
    最后，他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才将她搂进了怀中。
    这一夜，他基本没有合眼，因为，他会知道有很多事情等待着他回去处理。这些事情如果处理不好，那么，他和慕谨言的生活会受到严重的影响，而那是他没有办法忍受的事情。
    心事重重的顾楷书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率先醒来的慕谨言睁开眼睛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有片刻的恍惚，这一刻的她甚至有一种不知道身在何处的感觉。
    很快的，她感觉到了身旁有另外一个人气息，她转过头来。看到躺在她身边的顾楷书，她愣了一下。
    当她发现他的下巴冒出了青青的胡茬，眼睛下也有淡淡的青影，她顿时有些心疼。
    然而，下一秒，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就又在她的脑子里浮现了，想到了所有的事情，她的心情就又变得沉重起来了。
    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顾楷书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对上了慕谨言那一双写满了心事的眼神，他神情微怔。他凝视着慕谨言，说：“怎么不多睡一会呢？”
    听了顾楷书的话，慕谨言的心里觉得苦涩不已。她避开了顾楷书的视线，低声地说：“睡不着了。”
    感觉得到慕谨言严重地被莫语颜的事情影响了心情，顾楷书在心里低声地叹息，随后，他说：“别想太多，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们是夫妻，不管遇到怎样的事情，我们都共同面对，好吗？”
    不管什么时候，她和孩子都是他的底线，他是绝对不会伤害他们的。
    顾楷书的态度让慕谨言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一些，她对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