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色的皮鞋一步步地走到了她的跟前。
    昏黄的路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异常修长，黑色的阴影落在她的头顶，将她娇小纤瘦的身体笼罩了。
    叶知秋没有抬头，听到他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他问她：“还能不能自己站起来？”
    “……”
    霍仲骁敛眸，俯视着她长长的睫毛，还有翘翘的鼻子，温和的语气透着一丝无奈：“起来吧，送你去医院。”
    叶知秋吸了吸鼻子，肚子还疼得厉害，恹恹地，想站起来，却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外边温度低，加上坐的时间太长，两条腿已经发麻。
    她倒吸了口冷气，揉着自己摔疼的盆骨，然后仰起头，灯光从霍仲骁身后射过来，晕开在他的肩头，黑色大衣像镀了一层金色光圈，原先糟糕的心情似乎得到了好转，叶知秋咧了下唇角：“小姨父，刚才那谁呀，你新女朋友？”
    霍仲骁拿眼角余光淡淡扫了她一眼，带着警告跟凶意，她立刻识趣地闭紧嘴。
    “在这等着。”他丢下一句话，径直走开了。
    叶知秋又是揉肚子又是自己的小腿，抬头瞅过去，霍仲骁上了不远处的轿车，没一会儿，车子到了她的旁边。
    他下车，打开后座车门，又走到她的面前，二话不说，打横抱起她放到了车里。
    ……
    霍仲骁坐进驾驶位，搁在仪表器上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什么事？”
    “……”
    叶知秋坐在后面，隐约听出对方是个男的，不知道说了什么，霍仲骁低声答道：“今天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的口吻慵懒又随意，甚至还带了些许的痞气，跟她说话时完全不同的腔调。
    叶知秋忽然想起刚才那女的好像喊霍仲骁‘阿林’，而不是‘阿骁’。
    她也记得唐嫂跟她大概说过这个小姨父的工作……
    当下，叶知秋抿紧嘴唇，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生怕自己坏了他的事情。
    电话那头又说了几句，霍仲骁勾起嘴角，半真半假的笑意，寂静的车内，是他短促的笑声，有些轻佻，他似乎刚想接话，但突然想起了什么，抬眼看了下后视镜里的人，似乎有所顾忌，出口的话成了——“下次再说。”
    挂了电话，他把手机丢回了仪器表上，骨节分明的手又搭回方向盘上。
    眨眼间，又成了那个一板一眼的大家长。
    叶知秋靠着座位，盯着他还缠了纱布的右手，肚子阵痛缓和，大脑思维又开始活络了。
    从上车后，霍仲骁就没搭理过她。
    在经历过严舆之后，叶知秋忍不住反思，在别人眼里，她是不是真的很面目可憎？不然严舆为什么说离开就离开，没有一丁点留恋？霍仲骁捡到她时，是不是也在心里咆哮，怎么到哪儿都能遇到这熊孩子？
    “小姨父，我今晚是不是又耽误你工作了？”她试探地开口问。
    霍仲骁从后视镜里瞟了她一眼，又专注的开车，嗯了一声，教训的话没落下：“所以下不为例。”
    “那这样子会不会暴露你？”她的身子往前稍微倾了倾，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音量小声道。
    车子里的气压变得很低。
    叶知秋脑海里闪过很多警匪片里卧底的下场，有的暴露后被残忍地砍手砍脚，这还算好的，最糟糕的是被虐死后埋尸荒野，无数年后才被发现枯骸，见霍仲骁不吭声，她越想越忐忑不安，害怕自己拖累他。
    良久，霍仲骁才开口：“会——”
    他的语气很凝重，车内光线阴暗，故意拖长的尾音叶知秋心头一紧，却又听到他说：“就不会让你上车。”
    叶知秋眉心微微拧起，手趴着副驾驶椅背，凑过来一本正经道，还夹杂着隐隐的担忧：“小姨父，要不你在路边停车吧，如果他们起疑了对你很不利，我不想下次就见不到你了。”
    霍仲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