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离开书店已经临近傍晚。
    陆烬言看一部儿童小说看得入了迷，怎么也不肯走，最后叶知秋答应给买全套后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书店。
    叶知秋坐在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后扭头对低头翻书的孩子说：“现在送你回家。”
    陆烬言意识到自己要被抛弃，抱着书从后趴在副驾驶座上：“那你们呢？你们等会儿要去干什么？”
    他已经不那么怕霍仲骁，尽管还是不敢跟霍仲骁说话漤。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那么多。”叶知秋弯起的手指敲了下他的脑门：“不要这么趴着，很危险，回去坐好。”
    “你们都要丢下我啦，哪里还管我死活~桀”
    霍仲骁有力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听到这样的童言童语，勾起了嘴角。
    叶知秋看到他脸上淡淡的笑，耳根有一点点的热，不想二人世界被小灯泡破坏，继续对陆烬言循循善导：“你这样随便跟我们出去，你妈妈回来找不到你怎么办？”
    “我妈明天晚上才回家呢！”陆烬言说。
    陆烬言其实就是小孩子心性，他想让人陪自己玩，可是家里只有佣人，也因为叶知秋对他好，他才会这么黏她。
    偷瞄了眼视线专注着前方路况的霍仲骁，小家伙细声跟叶知秋商量：“你不用替我担心，我都想好了，今晚我跟你们在一起，明天下午你们再送我回家。”
    叶知秋：“……”
    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跟陆烬言交流，话说得太重怕伤到他，但如果陆烬言真坚持跟着他们，难道要带他回老城区那套家徒四壁的房子？
    叶知秋求助地看向旁边开车的男人。
    霍仲骁向左一打方向盘，车子滑入标识着‘凤山路’路牌的车道。
    这条路……
    叶知秋没怎么来过这一片，对四周环境比较陌生，好奇地问：“现在去哪里？”
    霍仲骁说：“回家。”
    ——
    霍仲骁口中的‘家’就是滨江苑的公寓。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时，叶知秋还没从惊讶里缓过神，这里不是已经交给中介公司在卖了吗？
    霍仲骁已经拔下车钥匙，看向她，目光温和。
    “下车吧。”
    带着小表弟进了电梯，叶知秋才问出自己的困惑：“这里还没卖掉？上次不是说谈好了吗？”
    霍仲骁按亮楼层标记11的方框：“之前的买家因为工作关系又把房子退了，现在还空着，里面家具也齐全，过个夜应该不成问题。”
    11楼很快就到了，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
    霍仲骁走出去，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伸手按住外间的电梯按钮，眼底除了深沉还有一丝笑意：“不出来？”
    “喔。”
    ……
    刚进公寓，迎面而来一股浓浓的积尘气息。
    这是霍仲骁从西藏回来后第二次来这里，上次是带中介公司工作人员过来拍照。
    去年，姜慧被韩菁秋烫伤后，一回b市就从这里搬了出去。
    他不是个对物质生活特别讲究的人，而他从事的工作，让他住部队远比住在这里方便得多，留着这样一套房子利用价值也不高，索性联系了中介公司挂出去转手。
    家具都盖着白布，叶知秋环顾公寓，这里应该很久没人住了，地上覆了厚厚的灰尘。
    陆烬言小手捏着她的衣角，伸着脖子东张西望，见霍仲骁到客厅扯掉那些白布，小家伙偷偷问：“这是他家吗？”
    叶知秋嗯了一声，撇开他走过去，对卷着衬衫袖弯腰收拾的男人说：“需要我帮忙吗？”
    霍仲骁抬头，看着她微微一笑：“你能做什么？”
    这语气摆明了小瞧她。
    叶知秋扭过头，往卫生间瞟了眼，挺直脊梁道：“能做的多了去，譬如拖地擦桌子什么的。”
    霍仲骁煞有其事地点头，脸上神情却流露出几分玩味。
    “你不相信？”
    叶知秋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热，分不清是窘迫还是气恼：“上次不还……给你……洗衣服了吗？”
    说着，她径直去了卫生间，像是要急于证明给他看。
    霍仲骁看着那道纤影消失在视线中，随即卫生间里传来毛躁的碰撞声，这回他没再忍着，轻笑了出来。
    忽然察觉到灼灼目光的注视。
    霍仲骁才记起这个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偏过头看到陆烬言一直盯着自己，小家伙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抱着自己新买的那套书。
    说起来，这套书的钱还是霍仲骁付的，正所谓拿人手短——
    陆烬言嘟着小嘴转开了脑袋。
    “要不要过来坐会儿？”霍仲骁拍了拍旁边的沙发。
    陆烬言瞄他一眼，做了一番犹豫后，慢吞吞地蹭过去，坐在离霍仲骁最远的位置。
    霍仲骁看他贼贼的模样，不禁面露笑意，想起自家弟弟小时候也这么古灵精怪，可能还要更坏一些。
    “你笑什么？”陆烬言突然发问。
    霍仲骁从记忆里回过神，把一团团白布卷拢井然有序地搁在茶桌上：“没什么，想起家里的一些事。”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放水声。
    陆烬言抿了抿唇角，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去拉窗帘的霍仲骁，稚嫩的声音一本正经：“其实我不怎么喜欢你。”
    霍仲骁捆缚帘布的动作微顿，随即恢复如常，他又打开窗户，边说：“是吗？”
    “本来是这样的，可是秋秋喜欢你，没办法啊，那我也只能喜欢你了。”
    陆烬言看着霍仲骁高大的身影，还很挺拔，心中生出了一点崇拜，他以后也要长这么高这么壮，听到霍仲骁回答自己，陆烬言重重地点头，继续道：“你如果以后对秋秋不好，等我长大了就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