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说真的，我回来的路上还在想呢，您舍得把那些旧产业卖掉？真没看出来，您还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呢。”
    “哈哈，你小子就恭维我吧。”
    “还真不是恭维你。”
    常铭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放下了，松了一口气说道：“您这个年纪的人啊，都比较爱面子，舍得卖公司吗？到时候说什么的都有了。”
    “这和面子有什么关系，只不过要注意企业形象而已。趁着现在事情还没有过度发酵，咱们可以说是整改，如果事情要是严重了，那就是弥补损失了。会影响合作商的洽谈，还有和银行的合作，房地产项目就没有办法进行了。”
    常铭忍不住笑了，说道：“闹了半天，您这是无奈之举啊，不就是怕银行不给您贷款吗？”
    这里可能要问了，像常氏集团这样的大企业还需要向银行贷款吗？答案是肯定的。
    就拿房地产项目来说，集团首先要从相关部门拍下一块商业用地，这个钱就等于是本钱。然后拿着这块地去银行贷款，资金下来之后开始盖楼，然后卖下来的钱再还给银行，开发商赚其中的利润。
    像常氏集团自然有资本不用贷款就把楼盖起来，可是卖不出怎么办？那就成了一堆的毛坯房了。
    可是贷款就不一样了，如果赔了，就把这些卖不出去的毛坯房抵押给银行，开发商根本就不用担心赔的太狠，因为风险都是银行在担着呢。
    这也就造成了房价越来越贵。
    以上述的原理来看，作为开发商的角度，自然是从银行贷款更为稳妥，现在开发商漫天要价，国家在控制房价，谁也说不好楼盖完了之后是什么价钱。
    而银行呢，也不是随便贷款的，首先企业的信用一定要过关，否则赔了老板跑路了怎么办？所以在这方面，企业影响就格外的重要。
    况且不贷款也不行，一个房地产项目前期就需要几亿的资金，如果没有贷款剩下的二十来亿根本就拿不出来。常氏集团就算是有实力，也不能把其他的产业都卖了吧？
    所以，企业影响是银行比较看重的，如果这件事情继续发酵下去，那么银行不得不考虑常氏的实力了。
    常宝林轻笑着解释道：“其实不仅仅是担心银行的贷款和合作商，这次事情没那么简单，事情发酵的这么快，肯定是人幕后策划的，在赌我常宝林会死撑下去，那么就可以继续收刮我们的资金，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种错误我不会犯。”
    常铭点点头，说道：“您打算怎么整改呢？如果只是轻描淡写就不值得了，反正肯定会有很多人反对的，既然您要力排众议，就得做的彻底一点，否则以后还得整改，万一有董事会的人利用这些来搞事情，可就不好了。”
    “当然要狠一点，这次亏损的分公司一共有13家，我要一口气铲除8家，剩下的5家全部整改，结合其他没有亏损的实业公司，合并成一家，由何浩然当总经理。”
    常铭不由的一愣，真狠！比他想象中的狠多了！
    本来以为，父亲会像自己应对魏明公司那样的办法，缩减掉所有的盈利很少的企业，只留下品牌企业，但是没有想到，父亲这一下不仅仅要把那些盈利不佳的实业公司铲除掉，居然还把所有的品牌企业合并成一家，把权力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毕竟何浩然是父亲亲自提拔起来的，他来管理合并后的公司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见常铭有点惊讶，常宝林也微微一笑。
    “你一定很惊讶，但其实在你调查的这两天，我也没有闲着，已经联系了很多人来收购我的品牌企业了，能卖的我都打算卖了，就等着签合同了。我把所有的实业公司合并，将成为广州最大的实业公司！旗下拥有十多个品牌，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市场竞争力非常强，这些分公司来自各个地区，合作商也能保留一部分，市场占有率非常高。并且，我还能一下子回笼三个亿的资金，这不仅仅能补上窟窿，还能有助于新项目的启动。”
    常铭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还是老爸厉害，坏事都能让您变成好事。”
    常宝林哈哈一笑，说道：“这事我也是考虑了很久的，在你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就有这个打算，你调查出来之后我更坚定了这个想法。其实我们应该感谢我们的对手，否则我哪有这么好的理由集权呢。”
    “高，实在是高。”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这么做还是会损失很多合作商和资源的，实业公司的规模会缩小一半左右。只不过缩小后的实业公司更加拥有市场竞争力，旗下都是品牌企业，但合并后是肯定需要大量的宣传。
    从利益的角度上来说，肯定是不如以前的，但显然更加稳定了。实业行业是常氏集团的支柱，只要实业公司能够稳定，这艘船就不会翻。
    这个晚上父子两聊了很多，让常铭受益匪浅。
    他也意识到，在做生意方面，自己的确还是嫩着呢，他发现这商场真的如战场一样，瞬息万变，并且很多时候解决的办法只要一个。
    而常宝林也非常愿意和常铭分享这样的心得，既然常铭不愿意离开部队，那他只能多多的将自己的经验分享给他，并且常铭这一次算是切身体会到了商场上的凶恶，这对他以后接手集团有很大的好处。
    其实常铭在做生意方面算不上很有天赋，他比较讨厌虚伪和应酬，也讨厌生意场上的讨价还价和人情世故，可这些却是生意场上所必须要应对的。那么常铭年纪轻轻居然这么会做生意，并且能听懂父亲深奥的生意经，不过是因为从小耳濡目染而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富二代”这个词已经成了贬义词，但凡事都是没有绝对的，不是天下所有的富二代都缺乏同情心，以常铭的本质，其实算不上合格的商人。
    不过，以常铭花钱如流水的本性，的确应该抵制！需要受到大众的谴责……
    第二天一早，常铭有点无所事事。
    既然父亲打算快刀斩乱麻，他也就不需要继续调查了，反正这些亏损的公司老板都不会再掌权了，全都握在何浩然的手里，而何浩然是个可以信任的人，并且父亲会一直监控的。
    不过马韵娴和黄家伟这两个人算是忙死了。作为秘书长的马韵娴在积极准备股东大会，并要通知需要整天的公司老总来广州开会，反正杂活很多。黄家伟需要忙的就比较多了，运营部需要按照常宝林的思想，策划具体的整改方案，这是他的本职工作。
    所以，很无聊的常铭也只能到处走走，拉着司机陈野去找老同学聚聚，花天酒地，非常可耻……
    倒不是常铭没心没肺，因为集团的事他根本帮不上忙，到时候去集团指手画脚反而会影响效率，所以他还是远离是非之地，寻欢作乐。
    不过马韵娴时不时的就打过来电话查岗，这让常铭很郁闷，所以酒吧这种地方还是不能去的，马韵娴生起气来他还是招架不住的。
    他只有一周的假期，早就已经过半了，当然要抓紧时间好好享受一下，回去之后，还要继续忍受特种兵那残酷的训练，那仿佛是常铭的另外一种人生，他很痴迷。
    一个富二代选择参军，并且还是陆军最苦最累的特种兵，这本来就非常的矛盾，好像就是两个世界位面，听起来那么的不可思议。可常铭却将这种不可思议延续着，他很享受这样的人生，或许这并不容易，但却是他喜欢的。
    他多想可以一直当兵，打到不能打为止。然后留在部队，做一个小小的军官，欺负欺负新兵，和战友们一起闯祸，一起喝醉。
    可是，命运似乎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常铭从来没有想到，他会和盛辉一样，一夜间似乎一无所有。
    当然，这是后话。
    在常铭快要回部队的前两天，常氏集团召开股东大会，参加会议的有十来个股东，虽然占的股份不是很多，但重要决策还是要通知他们的。
    常铭自然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但会议室是玻璃结构的，在外面看的很清楚。
    当常宝林提出要整合实业公司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反对的，毕竟规模要小很多，并且也会损失很多的利润。倒是有很多人提议整合亏损的公司，场面争执不下，一度陷入僵局。
    最后常宝林拍案而起，以最大的股东身份宣布必须在一周之内整合！
    就算有人反对，但却不能说什么了，大家也都看出来，常宝林不是来和他们商量的，而是来宣布结果的，到最后虽然有点不欢而散的意思，但这个决定也定下来了。
    这次的会议开了一天，第二天常宝林就把所有实业公司的老板聚集起来，宣布董事会的决定，结果这次下面反对的人就更多了，可惜常宝林都敢跟董事发火，更别提这些分公司的经理了。
    虽然这一天没有开完会，但却已经定下来了，只是一些细节还有待商榷。当天下午常宝林就宣布旗下所有的实业公司账户冻结，只进不出。算是断了这些老板的后路，让魏明的事件不会再次发生。
    当天晚上常铭送马韵娴回家，在马韵娴的楼下停车。
    常铭拍拍方向盘说道：“韵娴啊，明天早上我就回部队了，你真的就这样回去了？那我也太伤心了。”
    马韵娴一脸的疲惫，面带笑意的说道：“来日方长，我今天真的是太累了，这些个老板没有一个好对付的。”
    “那好吧……你早点休息。”
    “嗯，拜拜了。”
    “拜拜。”
    常铭虽然很不舍，但也知道作为秘书长的马韵娴，今天的确是太累了，也就没有上去，开着车回了别墅。
    马韵娴乘坐电梯上楼，顺着窗户看到常铭的车开出小区，脸上出现的不仅仅是疲惫，更多的是惆怅。
    她把手机卡取出来，换上了从桌子底下藏着的手机卡，走到窗边望着夜色，拨通了一个号码。
    “对不起罗刹，出了点意外，我的计划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