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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责任番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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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界纪元二十万年年末,魔界,深雪域
    鹅毛大雪铺天盖地,一处偏僻山洞里,一个清瘦俊美的青年坐在篝火前,身上裹着精致舒适的狐裘,微微出神。若有魔界资格老的天级九重再次,赫然会认出,这是与本界至尊齐名的第一神将。
    三十年前,被贬下界的神将飞蓬才归来,便悍然出手封闭神界,并令深入神界腹地的魔军尽数陨落。为此,魔尊重楼帝王道途被截断,一时间受伤不轻。
    事后,神将踪迹不显,各界都以为回了神界,却不成想竟在魔界。当然,也就无人可知,魔尊早有准备,藏身神界戒备神将出手,此番伺机而动,趁神将灵力耗尽一举成擒。
    “已足足一天了…”飞蓬忽然喃喃低语:“你是有把握我逃不远,还是另有打算?”自己调整重楼别院的禁制,借此逃出来已一天时间,要说重楼一无所觉,他是绝对不相信的。
    可直到此刻,重楼也没追过来,自己也没感受到他的气息,他人去哪里了?这令飞蓬百思不得其解,再想想之前困扰自己三十年的疑惑,便更是心情复杂了。
    若有朝一日,你被立场敌对的好友擒获,对方没多加逼供,只将你封印了软禁起来。
    但你在软禁自己的地方,发现里头所有东西都是自己喜欢的。用以打发时间的游记、话本和杂七杂八引人眼球的东西,出产时间更是从十几万年前至今不等。偏偏无任何一物,能对你逃离囚笼无有帮助,你会是个什么心情?
    别人会怎么想,飞蓬不知道。
    可他瞧遍衣柜里任一一件都价值不菲的裘袍,书柜上每一本有趣好看又无有线索的书籍,用着自热火属性灵晶铸就的精贵浴池,还每日都能通鮡过空间传鮡送阵,得到重楼亲手所做的精美膳食,喝着自己喜欢口味的灵茶和清甜灵果,只觉得自个儿有些背脊发凉。
    飞蓬希望是自己想多了、想左了,但理智不停提醒着他重楼的不对劲、不可信。所以,在有把握改动别居封禁后,飞蓬不假思索的逃了出来。
    就算重楼封印了自己的神魂,无法动用本身灵力,但飞蓬有把握仅凭外界灵力,便在天级手中自保。这总比留在笼子里,或许什么时候就被吃掉要强。
    不自觉苦笑了一下,飞蓬紧了紧身上的狐裘,等破解了封印,他一定要找重楼问个清楚明白!
    正在此刻,飞蓬猛地抬起头来,他发觉外面的防护阵法,被人动了一下。不过,飞蓬很快又淡定轻松了下去。
    来的定不是重楼,那家伙关键时刻,动手绝对干脆利落,要是找到自己下落,定然会直接动用空间法术,绝不给自己运用时间法则攻击的机会。便如在神界,自己使用伏羲琴耗尽灵力,旧力才尽、新力未生的那一霎,他时机抓得刚刚好。
    “打扰了,天色已晚,离城镇太远,在下二人途经此地,见君所布阵法极老道,有迷惑魔兽、静寂隐蔽功效,故想借住一二。”清冷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愿以深雪花二十朵为资,已放入阵内。若君愿意,便请收下。”
    深雪花二十朵?飞蓬无声一笑,若放在往日,深雪花也就是味道好罢了。可在这等灵气匮乏之地,自己又处于落难,此花能滋补身体、恢复灵力,倒正适用。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飞蓬自恃实力强大,也不在意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深雪花,上门借宿的魔实力如何。只是,他变幻阵法留出一条直路,示意对方可以进来时,莫名觉得这说话的声音有点儿耳熟。
    这份耳熟,在来人面色清淡的站在自己面前后,飞蓬才明白过来。他脸色微妙极了,这不是自己作为玄震时,被重楼一本心法坑入魔道的师弟玄霄吗?想到玄震那一世,飞蓬又不自觉飘了神。轮回千年,重楼的守护自始至终未曾缺席。
    赤发红瞳玄霄自然没认出旧日的师兄,他感受着那清晰的神族气息,颇为惊讶。但玄霄很快便平静了下来,拱手谢道:“多谢阁下愿意冒险,打扰了。”
    “无妨。”从往昔温暖的记忆里回过神,飞蓬的笑容多了一抹真切。
    他扫过玄霄背后那个魔不太讨喜的打量眼神,竟也没怎么不悦,只温声道:“都坐吧。”
    “在下玄霄。”玄霄性子清冷,可作为曾经被玄震熏陶过一段时间的师弟,他为人还是很讲究礼仪的,现在成了魔也是不逞多让,礼貌报了名:“这是魅央。”
    飞蓬纠结了一下,然后分外真挚的道:“我的名字,你们还是不知道比较安全。”
    “……”玄霄、魅央一时无言。
    不过,不同于玄霄的清冷无求,魅央的视线飞快扫过飞蓬周身,心里愈发肯定自己的判断。
    神魔大战才结束不久,沦落到魔界的神族只有两个可能——奴隶,或是被族人求而不得,一对一击败后带回的敌族心上人。
    看这神族的名贵穿着,光是狐裘和里头内衫衣领显露的布料,就足以超过一位正常地级魔将的身家,加上身上又没有魔息,八成是后者,大概是那个魔还没得手吧?那么,要不要留下他呢,也可给幕后实力想来很强的同族卖个好。
    魅央的想法,飞蓬自是不知道的。但他一贯敏锐,很清晰的察觉到了不言明的恶意,垂眸时自是目光幽幽。
    可飞蓬再抬眸时,蓝眸已是一片毫无阴霾的澄澈。他看向山洞外,茫茫大雪正飘飞而下,四处皆纯白。
    是夜,玄霄和魅央起了争执。彼时,飞蓬正倒在篝火前,睡得极沉,空气中有一股异香飘荡。
    “玄霄,你有病吧!”魅央气急败坏:“这个神族,你看清楚了,他身上的是烈焰狐裘,内衫是火皇蚕衣,每年出产只有魔宫留的最多,背后说不定是魔尊嫡系。这个好你不卖,也别拦着我卖行不行啊!”
    玄霄脸色更冷:“他这般处境敢放你我进来,深雪花二十朵,仍是我们欠人情。魅央,你若正面动手,我不会干扰。但背后迷晕对你我有恩之人,此举我不耻!”
    “你!”魅央气得咬牙,可别看他是魅魔一族新任族长,玄霄只是孤身一人的魔修,但玄霄能单人仗剑在魔界闯出一定声名,战斗力却是比他强的。所以,魅央再是黑着脸,都没敢再动手。
    可就在这个时候,飞蓬在地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鮡势,抬眸淡淡道:“吵完没有?”
    现场顿时安静到了极点,飞蓬叹了口气:“恩将仇报这事儿,我是第一次碰上。”他坐了起来,指尖轻轻扬起:“魅央是吧?我出一招,你要是接下来能不死,便放你一条生路。”
    “原来你没中招。”魅央眸中露出几分警惕,缓缓向后退,还不忘记动摇玄霄:“瞧见没有,你把人家当恩人,人家把你当傻子耍!”
    玄霄蹙了蹙眉,没搭理他,而是向旁边走了几步,一副不打算插手的样子。只是,玄霄扫向魅央时的眼神,像是在看个真正的傻子。
    专门克制神族体质的迷鮡药没效果,这个神族之前还说过,他的名字不让他俩知道反而更安全,便说明了一种罕见的可能——他是个实力极强、地位重要的战俘,而对方能安然无恙逃出来,又怎么会没动手杀敌的能力?
    不得不说,昔日师弟这既不为敌、又不小觑的态度,让飞蓬心里舒服了许多。他嘴角有了几分笑痕,指尖引动灵力化为剑风时,便带了一点儿提点的意思,令玄霄目光发亮。
    这一剑简单到极致,偏偏快如雷霆,魅央压根躲不过去。他颈间溅出一抹殷鮡红的血水,脖子“咯吱咯吱”作响,身鮡子慢慢倾倒了下去。
    玄霄不禁动容,看飞蓬的眼神带着惊讶、好奇,却没有戒备。只因以此神表现的力量,想杀自己实在是容易的很。
    不过,对方引动的是外界灵力,这让玄霄的心里有了几丝了悟:“你身上禁制没解开?”
    飞蓬唇畔若有若无的笑消失了,他转过头看着篝火,轻声说道:“要是解开,我早离开魔界了。”
    “天色未明…”玄霄沉默少顷,又道:“我打算继续休息,你呢?”
    飞蓬嫌弃的看了一眼尸体,问道:“先把尸骨处理了吧。”话虽如此,他站在原地,完全没有自己动手的意思。
    玄霄和飞蓬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嘴角不禁一抽:“洁癖?”
    “咳。”飞蓬扭过头,可耳根悄悄红了。战斗的时候他不怕溅一身血,因为事后总能很快洗掉。
    但自从与重楼成为莫逆之交后,处理猎物、尸体这种活,都是对方会自觉做的。飞蓬目光一柔,嘴角也勾了勾,心里的疑团亦是不自觉浅淡了一些。
    神将却是不知道,自己这一刻不经意展露的笑容,有多么令人赏心悦目。可以说,这是任谁都得承认的美丽。与男女无关,只让人觉得冰雪消融、春风拂面,十里桃花近在咫尺。
    被晃了一下眼睛,玄霄莫名就想到了云天青。算了,不能指望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和自己师弟一样能听话的配合默契吧?
    玄霄把魅央的尸骨拖出挺远,动手埋了起来。可他也好,飞蓬也好,都没想过被引动的灵力杀了人,伤口依旧会带上飞蓬的气息。
    这点儿气息虽是微弱,很快就会自动消散,但在有心人眼里,却还是相当明显。便在此深夜,魔尊寻着神将的气息,踩在了尸骨上的雪地里。
    沿着被雪花覆盖的痕迹,他悄然来到了山洞口。听见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那双赤眸闪了闪,重楼的心却软鮡了下来。
    自己离这么近,飞蓬都没反应过来,想来是真睡着了?罢了,把人带回去也不急一时,天亮再说吧,总得让飞蓬睡个安稳觉。
    重楼负手站在雪地里,任由雪花飘落,粘在自己衣襟、发梢、颈间,没有动用一丁点魔力搅扰到飞蓬。
    “唔…”天光破晓,零零碎碎投下斑驳的光影,飞蓬揉了揉眼睛,下意识看了一下山洞口。
    下一刻,他睡意全消,人更是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连身上狐裘滑落,冷气直接袭来,都没有在意。
    这么大的动静,小憩的玄霄自然不可能还没被惊醒。他睁开眼睛看向对方戒备的方向,整个人都僵住了。
    印入眼帘的是一道发色似火的背影,他衣衫深沉如墨入画,气势凝实若海之渊,仅仅是一道背影,便让人觉得高峻沉稳、深不可测。
    而后,此魔转过了身来,露出一张英俊而富有侵略性的脸。他神情从容不迫,声音亦是沉稳有力,含着淡淡笑意问道:“神将睡醒了?”
    玄霄就看见那位神族的脸上,漫上了相当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怀疑、还有几分无可奈何的释然。他走上前去,停在几步之外:“魔尊等了多久?”
    魔尊…魔尊?!玄霄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惊诧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一夜罢了,无足挂齿,能让神将好眠就行。”重楼摆摆手,似笑非笑道:“你逃出来,本座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可神将的属下相当会闹鮡事,跑到魔界给本座添了不少麻烦,让本座无法脱身,为了尽快解决,本座只好以大欺小了一番。”
    飞蓬眼皮子欢快的跳了跳,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魔尊何意?”
    “未归神界的玉衡战士,有不少来了魔界。”重楼看向飞蓬,哼笑道:“神将大方的很,殒神秘法都能分解成秘技交给属下。他们学的也不错,暗杀了本座麾下不少沾染因果、战功彪炳的天级九重。”
    飞蓬了然,回以冷笑:“魔尊初入神界之时,魔军为立威,杀了一批不服统治之人。不少魔将浑水摸鱼,杀掉必杀目标后,将对方家当妻妾尽数据为己有。死者大多数是实力不弱的飞升者,非是古神族。”
    “法不责众,魔尊只颁布了只许同境界一对一的法令。”神将语气平静的说道:“诚然,本将是留过后手,但也只是送信给几位人缘最好、最可能和所有离开神界多年的同袍,都始终保持联络的战士。”
    重楼目光闪了闪:“你之信笺,想必是以自愿为第一前提?”
    “这是理所当然的。”飞蓬点了点头:“本将只请他们自己定下目标,一人杀一个即可。无论是否得手,都要立即退出魔界。”
    重楼挑了挑眉毛:“这么简单吗?可神将想必不知道,你这些属下的手段有多精细!他们使用秘法粉碎魔魂、释放灵力,再融入周围灵脉。”
    “待本座发觉,哪怕愿意费劲,魔魂也被灵脉吸食殆尽,再也拼不回来了。”他那双凌厉的血眸,将目光凝聚在飞蓬的脸上,似是柔声,但任谁都能听得出话语中的滔天怒意:“这可都天级九重,是我魔界的中坚战力!”
    “不错。”飞蓬笑叹,在玄霄佩服的目光中,当脸色铁青的重楼面,鼓了鼓掌:“本将虽不知道,这究竟是谁做得主,但这手段确实够解气。本将若能活着回神界,必为他请功!”
    重楼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玄霄简直都怀疑,他是不是下一瞬便会暴起杀神。但实际上,魔尊气极而笑之后,竟又冷静了下来:“神将多虑了,本座若要杀你,一开始就杀了。你活着,才是本座牵制神界的最佳筹码。”
    此言一出,飞蓬的脸却不自觉白了一瞬。他想到了深雪域的别居,原本的怀疑又升了起来。
    可重楼适才被挑衅的怒火还在酝酿,完全没有停息的架势,反而张开了手掌,微笑道:“你看。”
    “你!”飞蓬眼中顿时有了惊怒之色,只因重楼掌心运转空间法则,一排瓶子浮在了半空中。熟悉的神魂气息让飞蓬眼前发黑,全是他的战士,全死了!
    重楼打断了他的话,语气状似柔和:“对神将之外的人,本座可没那么好的耐性。”这么说的时候,魔尊的眼神冰冷之极:“所以,神将若想讨回自己属下,还是想清楚筹码的好,他们可是给我魔界造成了莫大损失呢。”
    “很好。”飞蓬沉默了很久,然后语出惊人:“那本将能给魔尊的筹码,只有本将自己。这不就是魔尊想要的吗?可以,我给你。”
    他看着重楼,眼神同样冰冷,声音同样轻柔:“反正,你打造别居那个囚笼的时候,不就想着有朝一日把我关进去吗?倒是为难魔尊了,活生生想了十几二十万年,才得到这个机会。”
    这一回,轮到重楼的脸色全白了。
    听明白的玄霄被双方气势所压,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但还是坚强的撑住了没倒。过了一会儿,他才听见魔尊开了口,声音活像是牙缝里挤出来的:“飞蓬,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飞蓬,那个被魔尊觊觎的神将名字倒是挺好听的。玄霄心里闪过这个念头,又听见那个神冷冷淡淡说道:“说与不说,都一个样儿,本将没有装傻的习惯。”
    重楼背在身后的手握紧成拳,深深看了飞蓬一眼,忽然张开一挥。
    玄霄猝不及防被一阵大力拽出山洞,然后定在洞口外,再动弹不得。他面前也上了一层结界,隔绝了风雪和所有危险,但背后的山洞口同样被封上了。这令玄霄清冷的眼眸里,漫上了几分若有所思的叹息。
    山洞里,飞蓬看着重楼一步步接近过来,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了下去。熟悉之极的热度凑近时,他却觉得发冷。
    或许,真是自己看错了重楼?可既然如此,那自己无论挑不挑衅这一回,都会落得一样的下场,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罢了。
    恍惚间这么想着,在一只手搭在肩头时,飞蓬下意识抬臂扣住对方手腕,一个过肩摔把人狠狠摔了出去。
    “砰!”玄霄猛地抬起头,惊讶的发觉山壁震动了一下,他不禁凝起眉头,这是直接打起来了,还是反抗太激烈了?
    不过,这晃震也就是一瞬间,接下来就没动静。而山洞里的情况,也和玄霄想的截然相反。
    “飞蓬…”后脑勺着地,头顶狠狠砸在山壁上,没有防御什么的重楼爬起来,那双赤眸尽是无可奈何,还有不加掩饰的委屈和受伤:“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瞧着重楼乱了的头发,还有头顶上沾染的草灰、石屑,飞蓬的嘴唇颤动了两下。他有点儿想笑,又莫名笑不出来,只能移开视线,轻轻的“哼”了一声。
    “如果我真想做什么,又何必绕这么大圈子威胁你?”重楼叹了口气,斜斜的走上前去,停在离飞蓬两步远的地方。
    血瞳没有半分不悦的情绪,直直注视着那双蓝眸,专注而温和、含笑而纵容,不再掩饰的情意一览无余,亮得惊人。只一眼,飞蓬就溺了进去。
    谁能拒绝充满爱意、那么温柔,又满眼只有你一个人的目光呢?被抱住的时候,飞蓬得出了这个结论。所以,他虽然迟疑着扣住重楼的肩膀,却终究没有动作。
    这份接受,重楼心知肚明。他心里大喜,可也克制着自己没有妄进更多,只就着抱姿,轻轻叹了口气:“从你轮回下界,我再没机会,在你清醒的时候这样抱着你了。”
    “……”飞蓬嘴唇动了动,轻轻的“嗯”了一声。
    重楼笑叹道:“深雪域,确实是本座为神将尽精心打造的囚笼,耗时足足十几万年。”
    “但我把你喜欢的东西都捧到你面前,纯粹是希望有朝一日我若略胜一筹…”感受到怀里的身体绷紧,他把人抱得更紧:“你再是足不出户,也依旧能过的开心。”
    这次,飞蓬是真的怔住了。他想到装满的衣柜,想到每一本自己看了觉得有趣的游记,想到重楼每一日亲手所做的膳食,确实无法否认里面的用心。
    可重楼的话还未说话:“飞蓬,你听着…”他松开手,看着飞蓬,郑重说道:“你低估我的感情就罢了,怎么还低估自己的魅力呢?”
    是你太好,我才不舍得唐突。双目相对的那一霎,飞蓬莫名理解了重楼的意思,脸一下子红的要命。他下意识偏开了头,还顺手把重楼往旁边重重推了个趔趄。
    站不稳的重楼后脑勺再次撞了山壁,碎下的石屑迷了眼睛,那表情无辜而蒙圈。
    “噗!”飞蓬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就被重楼控诉的目光看的不好意思。他赶忙一只手捂住嘴,干咳了好几声,才勉强压下笑意:“咳咳…好了,你把自己收拾一下,这像什么样子。”
    重楼的神色微微一僵,立即收拾起来。红光一闪,他已恢复先前的样子,高手风范十足。
    但神将瞅瞅魔尊扬起的下巴,脑海里全是对方适才那满身石屑草灰、发型完全混乱的,赤眸瞪圆了控诉自己的窘迫模样。于是,他眼睛里的笑怎么都止不住,肩膀亦是抖个不停。
    “飞蓬!”重楼的声音又像是牙缝里挤出来的了,可比之先前又多了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你笑够了没有?!”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再无魔尊平素里酷烈肃杀的样子,惹得神将歪歪倒倒靠在山壁角落里,大笑出声:“哈哈哈哈!”
    “你!”这下子,重楼是真的气急败坏了,他手掌按住飞蓬头侧的石头,倾身去索吻。但哪怕是此刻,这个吻都不带有逼迫的意味,反而留了十成十的余地,只要飞蓬抬手,便能轻易推开自己。
    可是,飞蓬没有抗拒,反带着几分踟蹰、几分迟疑、几分轻柔,将双臂环上了重楼的脖鮡颈。
    那一霎,重楼听见了自己脑子里“嘣”的一声,象征理智的弦活生生崩断了。
    火鮡热的舌再无犹疑,向前撬鮡开齿鮡列,舌鮡尖勾鮡住躲闪的同类,邀之共舞,连呼吸都为之急促起来。
    口鮡中每一寸空间都被扫鮡荡鮡掠鮡夺,魔的体鮡力在这一刻体现无遗,而被鮡封印的神体跟不上节奏,渐渐就落入了下风。
    良久,重楼恋恋不舍的移开唇鮡舌,飞蓬瘫鮡软着倒在山壁上喘鮡息,蓝眸被水雾所覆盖。他们之间,银鮡线藕断丝连。
    但变故也就在这一刻诞生,蓝瞳阖上的那一霎,指腹处剑气蜂拥而出,瞬间就掏空了神将能从外界引动的全部灵力。这也是他目前为止最强的一招,蕴含了时空法则的最新感鮡悟。
    可是,魔尊无疑也足够了解自己的宿敌。那一霎,他速度达到极致,险之又险避过了直刺心口的剑风,仅仅是四肢和重要经脉被剑风穿体而过,不退反进的冲向近在咫尺的对手,炎波血刃直刺心口。
    “唔…”刃锋终究是偏开至肩头,鲜血迸溅开来,飞蓬痛的闷鮡哼了一声,已被重楼死死扣住了下颚,被鮡迫仰起头来。
    但重楼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白的像纸:“生机凋零?你时间法则又有精进了。可这个时候暴鮡露鮡出来,倒不如继续隐忍。”
    “不…”飞蓬无力的睁开眼睛,苦笑着低语道:“境界进步是藏不住的,你只会越来越戒备我,这时反倒是最容易得手的时候。”
    重楼眸色闪了闪,捏紧飞蓬的下巴,重重吻了上去。这个吻,带上了血鮡腥气,又含鮡着不再掩饰的占鮡有欲和征鮡服欲。与此同时,他施展治疗法术,让飞蓬肩上的伤口愈合了。
    飞蓬张嘴承鮡受了这个吻,眉眼间毫无意外之色,却在双鮡唇即将分离之时,抬手猛然扣住了重楼的后鮡颈,反客为主的狠狠回击了过去。
    “什么时候开始的?”气喘吁吁松开的时候,飞蓬轻声问道。
    重楼用指腹擦鮡拭飞蓬殷鮡红如血的唇鮡瓣,轻轻笑了一声:“年少之时,大概是…你在饕餮血盆大口下救我的时候吧。”
    “真早…”飞蓬喃喃自语:“我真够迟钝的…”
    重楼深以为然,语气含笑的回道:“不错,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也就只有你自己不知道。”
    “重楼啊重楼…”飞蓬笑叹着摇了摇头:“你不是个好人,我一直都知道,也一直都接受。可是,道侣和知己对手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重楼伸手轻鮡抚飞蓬的脸,看飞蓬的目光无疑是在看此生最珍贵的宝物:“是的,所以我不会再故意遮掩另外一面,哪怕明知道你早已有所预料。”
    漫长的相处时光,若藏起另一面,就等于给对方看不完整的自己。作为道侣,这是不尊重情意的行为。
    “飞蓬…”重楼再次倾过身,将飞蓬压在山石上,轻轻鮡咬着对方微微滑鮡动的喉结,言语间满是压抑的欲鮡念:“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想要你?我想剥了你的衣服,掰鮡开你的双鮡腿,让你在这里哭出来求我,外面有个人知道我在欺负你,我却只会更兴鮡奋。”
    飞蓬的耳根和脸颊瞬间晕染粉色,不过,他对于自己的处境倒是并不担心——重楼的黑鮡暗面有多重,自己直面过心魔身上那浓重压抑的恶鮡意,还能不知道吗?但对方克制这么多年,都不舍得对自己如何,又怎会在两情相悦之时欺辱自己?
    “恶趣味!”心头思绪一念间理顺,神将还算镇定的笑了一句,抬膝不轻不重的顶鮡开压鮡着自己的魔尊:“赶快起来,我衣服都被你蹭乱鮡了。”
    重楼撇撇嘴,可还是听话的站直了。他欣然扫过飞蓬的脸颊和耳根,垂头细致耐心的为心爱之人整理衣鮡襟和头发。
    又拿来一件崭新的貂裘,为飞蓬披上。最后,重楼还给飞蓬别了个玉冠,动作从始至终都顺畅极了。
    飞蓬任由重楼收拾,半点儿不适都没有。事实上,他喝醉酒或者洗过澡不想动的时候实在是太多了,重楼哪一次不是任劳任怨?
    玄霄被解开身上禁锢时,第一眼便看向神将。见对方装备整齐,随时可以当场打个雪仗的样子,不自觉抽鮡了抽嘴角。
    再看魔尊,好嘛,这满脸笑意的样子,想也知道得偿所愿了。于是,他半是疑问、半是肯定的开口恭贺:“恭喜两位?”
    “玄霄,你的心法…”飞蓬拧了拧眉,瞪了重楼一眼:“你干的好事,自己解决。”
    重楼摸鮡摸鼻子,小声嘀咕道:“不就挖了九天一个门人嘛,她也没生气啊。”
    “云天青还在鬼界等玄霄。”飞蓬无奈的看了重楼一眼:“他和夙玉完全是被我连累的。”
    重楼脸色顿时就不好了:“你说,我对妖界的处理是不是太轻了?想想就好气。”
    “瑾宸怎么得罪你了?”飞蓬哭笑不得:“那几个妖力尽失,族人全散,也算不上什么。你再给妖界惹乱子,就只是瑾宸会忙得团团转而已。”
    重楼脸色更黑了,他顾不上玄霄还在旁边,直接怼道:“太子长琴之事,我查出他也插了一手。是他拦下了钟鼓,才导致祝融孤立无援被封印,太子长琴更是坠入空间乱流,可以说间接左右了神魔大战之局,使神界落败,你不怨他吗?”
    “本将为什么要怨他?”飞蓬莫名其妙:“妖君本就是你魔界阵营,那几次和本将联手,不过是想摆脱你的控制,充其量也就是利益盟友。又不像是你我,从小一起长大。”
    神将何等聪明,才听见就把妖君的心思猜了个八鮡九不离十:“现在妖皇帝俊失踪不归,他势单力孤、毫无依仗。若不借这神魔大战立个功劳,吸引足够目光…”他似笑非笑说道:“那估计没多久,就要被魔尊你做成龙肝凤髓端上桌了吧?”
    “哼!”重楼偏过头,但脸色倒是好看了不少,看向面色连连变幻的玄霄:“你想去鬼界吗?本座可以送你过去,真相你也能找云天青问个清楚。”
    玄霄深吸了一口气,他适才已听出了琼华一事另有内情,却还是看向飞蓬,直截了当问道:“你是谁?”
    “那一世,我真身下界,是琼华大弟鮡子玄震。”飞蓬叹了口气:“玄霄师弟,琼华派网罗幻瞑界之事,牵扯到神魔仙妖各界纷争,是妖界几位资深长老针对本将下的套。”
    飞蓬摇了摇头:“我有所预料,留了一个后手给夙玉师妹,请她在玄震身死后,去一趟封神陵。没成想,她会因担心我的安危,拉了天青师弟下水。天青师弟为了救我,也为了不牵连你,才…”
    说到此处,看着玄霄变红的眼睛,飞蓬说不下去,不禁求助般看向重楼。
    “行了,本座不多说,你直接去找云天青吧。”重楼一点儿都不废话,直接开了个空间通道。
    玄霄头也不回冲了进去,直到通道即将彻底合拢,才如梦初醒回过头:“多谢师兄解惑。”
    “我现在想起来…”飞蓬忍不住叹了口气:“还觉得那一世特别近…”他握住了重楼的手,轻轻笑了一声:“你为我疗伤,我虽记不清,可依稀还记得感觉。”
    重楼也笑了,握紧飞蓬的手,一起坠入另一道空间通道中。通道那一端,深雪域的寝鮡室近在咫尺。
    “重楼,我想喝酒,想吃烤肉,还想…”被扑倒在床褥上,飞蓬伸手轻鮡抚重楼脸上的魔纹,笑得眉眼弯弯:“吃你。”
    重楼垂眸吻上飞蓬的眉心:“那就都给你吃。”他顿了顿,又道:“你麾下战士的神魂,我放空间里了,筹码你可以先欠着。”
    “噗,你可别后悔。”飞蓬并不意外,只环住重楼的腰,翻过了身来。
    重楼笑叹道:“不会的,我很愿意。不过,你最好想清楚,迈过这道坎,你我都回不去了。”
    飞蓬以吻封缄,劝作答复。
    第二天早上,酒醒的飞蓬看向厨房,头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做渣鮡男的潜质——昨晚稀里糊涂把人吃了就算了,爽鮡完鮡事一头睡过去,一片狼鮡藉都是重楼自己收拾,还要起一大早给自己作早膳。
    不过,在可口的早膳端上来之后,飞蓬很快就把这个疑惑抛之脑后了。要怪,就怪重楼手艺太好吧。
    当然,重楼也并不吃亏。飞蓬从不是只占便宜的人,当日午后,他便让重楼也如了愿。
    值得一提的是,错估敌我力量的结果,就是飞蓬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泪如雨下。但从跪鮡趴着咬着鮡床单,一直到瘫鮡软鮡着鮡无鮡力鮡咬鮡紧,他都只感觉到了爽,半点疼鮡痛都没有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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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阅读指南:无责任番外送上,设定和正文不同,飞蓬没走忘情道。至于是从正文剧情哪里开始的这种分割,大家可以自己猜,猜不到的话就看下文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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