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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东雪山窟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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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一晃十几年过去,小软聆也长大成人了。
    她渐渐觉得待在蓑翁岛太无聊,于是趁翁韩去血月教时偷偷溜出了蓑翁岛,为了避开血月教的人,她从西域一路跑到了中州。
    就是在那里,她认识了一生之中最好的朋友——奉月,之后便是与齐姜和重云涯相识,机缘巧合之下也与楚老庄主相认了。
    同时也与楚家二姐妹之间生出了一些牵扯。
    齐姜与重云涯同时对她心生爱慕,但不同的是齐姜与楚折月早有婚约在身,且楚昭离也对齐姜心生爱慕之意。
    因而楚家两姐妹同时对楚软聆心生怨怼。
    而齐姜因承担不了退婚的后果,便收了心与楚折月成了亲,成亲当夜却与楚昭离之间不清不楚,楚昭离自知不容于楚折月,为了撇清自身,她便将事情推在了楚软聆身上。
    当时,楚软聆也与重云涯成亲了,重云涯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气,带着衣冠不整的楚软聆离开了除月山庄。
    自此,楚折月对楚软聆恨之入骨,而重云涯对除月山庄也没了好脸色,楚软聆莫名其妙被人算计背了黑锅,一张嘴怎么也说不清,于是两家之间鲜少再有来往。
    直到七年之后,楚软聆收到楚折月怀孕的消息。她一时欣喜,便瞒着重云涯,带着大儿子重毓去拜访除月山庄,而齐姜却被楚昭离设计醉酒回去,一剑将重毓重伤,眼看重毓就要活不成了。
    重云涯收了消息,他匆匆赶到除月山庄,险些一掌打死齐姜,却在楚软聆的极力阻拦之下放了他一马,转而抱着重毓赶往东雪山窟,不料路上被庄吉横插一脚。
    那时所有人都不知内情,都以为重毓死了,却不知道,重毓是被人带上了悯天山,机缘巧合地活了下来。
    那之后,关十楼与除月山庄之间,便彻底断绝了来往。
    重毓说完后,垂下眸子,眼神复杂地盯着桌子,他将事情原委删删减减,略去了其中许多勾心斗角的部分,粗略地跟重谣讲了一遍,自己却又陷入其中,有些难以自拔。
    重谣愣了愣,怪不得重云涯的遗愿是取齐折月首级……想必这件事无论是搁在谁的身上都难以释怀……再联想重毓在别庄跟他说的话,他不由打从心眼儿里生出一股愧疚之情——怪不得祖师爷爷对齐家人如此仇视,但自己……
    重谣陷入深深的自我厌恶的情绪之中,见重毓舔了舔唇,他才反应过来,将茶杯往重毓唇边递去。
    重毓语气缓慢,不知不觉竟说到了晚上,此时外面天色渐晚上,重谣腹中传来一阵空鸣,他偷偷瞟了一眼重毓,见他垂着脑袋目光发直,便打开门走出了房间。
    门外,早有侍女等候在一旁——想必是司兰姑姑不愿打扰他们二人,便命人再次等候吩咐吧。
    见重谣出来,门口的侍女毕恭毕敬道,“小公子可饿了?奴已备好吃食,请大公子和小公子稍等片刻。”
    重谣点头道,“有劳。”他转过身,又回到桌子旁。
    他试图唤重毓一声,可张了张嘴,却发现十分徒劳。
    重毓抬起头,以眼神询问他有何事。
    重谣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见重毓神色依然有些沉重,不由伸出了手去,搭在重毓手上,“……齐折月已经死了,楚昭离应该也快死了,母亲泉下有知,必定不愿我们仇恨缠身,你还活着,母亲一定很开心。”他说完之后又补了一句,“不要难过了。”
    重毓目光诧异,他没想到重谣会对他说这么一番话。
    重谣略有些不自在地挪开目光,他忽然想起什么,又扭头看向重毓,“……齐折月的死莫非也跟你有关?”
    重毓眸子一沉,他慢慢地点了点头。
    是他蛊惑楚昭离将齐折月劫走,当日的确是他冒充阿谣,割下了齐折月的首级,嫁祸给了关十楼——这也间接造成了阿谣落下飞来峰,他心里十分自责,连带着目光也变得十分黯淡。
    原来如此,重谣恍然大悟,他见重毓的情绪变得更加低迷,猜测重毓是因为想起齐折月之死间接造成的自己落下飞来峰,他一时有些无措。
    幸而此刻侍女开始上菜,勉强缓和了两人的尴尬。
    重谣思来想去,见重毓脸色越来越差,小声道,“我不怪你的。”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再将往事提起对谁都不好,事已至此,只能说一句都是天意。
    重毓慢慢地看向他,眼眶之中隐有泪光。
    重谣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掩饰般道,“吃饭。”
    司兰挑了挑烛光,见帐中毫无动静,她顿了顿,正要悄悄地退出房间,便听见奉月唤了她一声。
    她脚下一停,面朝帐子道,“大人。”
    帐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一个曼妙的影子映在帐上,奉月身着白色深衣,慢慢撩开帐子。
    她黯然道,“我好像又听见了阿聆的声音了。”
    司兰顿了顿,“是不是因为两位公子……”自大公子来到东雪山窟之后,大人便时常出现这种幻听,有时她甚至在想,若人死后当真有魂魄,是不是软聆小姐的魂魄来到了这里。
    奉月按了按眉心,暗淡的双目半眯着,她打了个哈欠,对司兰道,“你就在这里歇下吧。”
    司兰受宠若惊,她九岁时成为大人的贴身侍女,如果差不多二十年了,歇在圣女大人的房中,几乎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见奉月回到床上,拉紧了帐子,司兰才一只脚轻一只脚重地走到了外间,将一直以来都是摆设的小榻略略一整理,便躺了下来。
    重谣将重毓背回他自己的房间后才回去洗漱,他坐在浴池之中,忽然想起,似乎齐怀菘还没有找到齐折月的头和齐姜的骨灰——否则他怎么会将楚昭离关在地牢之中,让齐琼慢慢拷问。
    他将手枕在脑后,心里冲动地升起去询问重毓的想法,他随即狠狠甩了甩头,事情已经很明白了,重家跟齐家应该是势不两立的,他还去多管闲事做什么?当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想要挨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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