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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恶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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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臻!
    他怎么会躺在这里?
    重谣细细看去,只见庄臻此时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唇色青紫,整个身子都掩在大红色的锦被之下,更加显得没有一丝生气。
    重谣忽然迷惑了起来。他究竟是在这个地方待了多久,为什么一觉醒来,庄臻好似死了一样?
    胸口忽然泛起一丝疼痛,浇灭了重谣刚刚产生的疑惑。
    他惊疑未定地伸出手去,欲探庄臻的鼻意。
    就在手指将要触向庄臻鼻下时,身后蓦地响起一个清丽的女音。
    “别探了,他早就死了。”
    重谣心里倏地一惊,旋即一阵钝痛从心口传来。
    他捂住胸口,缓缓转过身来。
    入目是一个披着及腰长发的身着白纱衣的女子。
    此刻她缥缈的远山眉下,瑞凤眼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俏丽的鼻梁秀美而小巧,嫣红的薄唇轻轻抿起。
    重谣蹙眉道,“你是……”电光火石之间,他脑中隐隐浮现出一个粉雕玉琢的与庄臻有几分相似的影子,他有些不确定地说道,“簌簌?”
    庄簌唇角一勾,轻笑了一声,“你还记得我。”她从重谣身侧走过,坐在床沿上,伸出修长的玉手抚了抚庄臻的脸廓。
    一个又一个疑惑涌上心头,重谣看着她的动作,拧紧了眉。四年了,若杏神前辈将庄簌治好了,那今日她的模样的确也与此时相差无几——只是,她怎么会跟自己都在这个地方?难道是她救下了自己?
    重谣的目光落在床上的庄臻脸上……如果事实是这样,那庄臻是什么时候死的?
    庄簌转头道,“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哥哥刚才还在外面恶意针对你们,这时却安安静静地躺在这儿?”
    重谣目光如炬,“那么请庄姑娘解答。”
    瑞凤眼轻轻往下一弯,露出一个看似天真无邪的笑容。
    庄簌笑道,“因为……外面那个本来就不是哥哥啊。”
    庄簌的话如一记重锤,砸在重谣的脑门上,那这样就完全说得通了,庄臻早就已经死了,是有其他人在冒充他,重谣不假思索地问道,“外面的那个是谁?”
    他此话一出,心底便生出些许异样,“是你?”
    庄簌笑得甜美,她走到重谣身前,与他面对面道,“除了我还会有谁。”
    除了庄臻的嫡亲妹妹,还有谁能冒充庄臻?还有谁敢冒充庄臻?
    重谣沉声道,“原来都是你做的!”可恨他方才竟生出了是庄簌救了他的念头。重谣下意识地想拔出月华,然而悬挂月华的位置空空如也。
    庄簌观他神色,顺着他的目光落在他的腰间,拊掌笑道,“现在你是不是很想杀了我?可惜月华早就被你自己拿丢啦!”若他不管云水和应千雪,今日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庄簌心里蒙上一层阴影,她似乎完全忘记了,若非她不将云水和应千雪带上山,今日的一切完全不会发生。
    重谣一股怨气憋在心口,憋得胸口生疼生疼的,他心里惦记着云水和应千雪,此刻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按捺住了杀人的冲动,“我师姐和小雪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庄簌绕到他的身后,奇道,“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我会告诉你?”
    重谣终于忍不住抓住她的领口,“庄簌!”若非触及到了他的原则,他怎会对女子下手?今日庄簌的一举一动都仿佛在刺激他的心脏,挑战他的忍耐力。
    庄簌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她叹了口气,将重谣的手指尽数掰开。
    “要说这个毒啊,多亏了翁韩我才能顺利研制出来呢。”当日名为让翁韩助她培育锁魂蛊,实则却是为了炼制傀儡香,如今傀儡香虽有些瑕疵,但对她来说,效果还挺令人满意。
    庄簌看了看重谣的神色,好心好意地提醒道,“翁韩就是你那位和蔼可亲的祖师爷爷啊……不记得了吗?”
    重谣霎时瞳孔一阵收缩,他自是不会认为祖师爷爷为虎作伥,只道庄簌又对祖师爷爷用了什么诡计“……你!”
    庄簌摇头晃脑道,“可惜他至死都想不到,他研制出来的傀儡香,被我用在了他的自家人身上。”他最疼爱的小徒孙的师姐和好友中了傀儡香后,竟亲手将重谣打成了重伤,她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神情,“你可知道翁韩是怎么死的吗?”
    她瞥了一眼重谣的神情,见他震惊异常的样子略有些好笑,“你们是不是很久没有见过杏神前辈了?”
    重谣抬起眸子,他嘴唇微颤,四肢险些脱力。
    庄簌道,“翁韩可是将杏神前辈当做了两个月的药人才成功炼制出来的傀儡香呢。”她语气轻巧,“……可惜傀儡香的控制时间太短,让杏神前辈提前恢复了意识,不然翁韩怎么会自刎于好友身前呢。”真是一场笑话啊。
    重谣目眦尽裂,他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你这个禽兽!”
    “当年杏神前辈不惜耗费内力都要为你解毒,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他气得眼前发黑,胸口的钝痛一波又一波地冲他涌入,压抑着暴怒语气的声音在冰室之中回声不断,重谣一掌挥向庄簌。
    脑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此人为翁祖师和杏神前辈报仇。
    庄簌毫不费力地截住他的手,不屑一顾道,“急什么,我还没有说完呢。”
    她将重谣推开,理了理衣领,叹道,“叫你这么一打岔,好多事情我都给忘了。”她遗憾地啧了一声,随即道,“也罢,这些都不重要。”这几年来,她自己做惯了伤天害理的事情,骂她是禽兽的人多了去了,可她顶着庄臻的模样,却不允许任何人污蔑、辱骂庄臻,因而那些人只会死得更惨——但重谣不一样。
    “你是骂我的。”庄簌无所谓地笑道,“所以我不会杀了你。”
    重谣死死盯着她,无形的目光似化作了有形的箭矢和刀子,要将庄簌死死地钉在原地,一片一片凌迟。
    庄簌原来姣好如月的面孔此刻在重谣心中仿若地狱恶鬼一般面目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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