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感受着他们三个灼热的目光，我感觉老脸丢尽了，伸手去拉他：“你别胡说八道，谁嫌弃你了？你是不是喝多了？回家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的。”
    他竟然一把给我手打开开始撒泼：“你就是嫌弃我年纪大，你喜欢年轻的，天天跟着人家屁股后边跑，整天不着家，不就年轻点吗？他哪里比我好了？”
    我被他说得莫名其妙，什么跟什么啊？
    他还直接上手抓着我的肩膀一阵晃：“你说啊，他哪里比我好了？”
    我脑仁儿都快被晃散了，其他三人就吃瓜群众，恨不得搬个小板凳来观看难得一见的九大爷无理取闹，顺便扒拉一下我这个三心二意的女人。
    杉杉来迟的刘老头儿小跑着过来给他拉开一顿安慰：“当然是年纪大好啊，老头好老头有低保，我闺女就喜欢你不喜欢别人，我也就只认你一个女婿。”
    这下他开心了，抱着我死不撒手一个劲傻笑，众目睽睽之下咬了一口我的耳朵：“你是我的不许跑。”
    我只感觉老脸发烫，以防他再干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咬着牙硬哄：“是是是，我不跑，你喝多了，我带你回去休息。”
    神无名在对面咬牙切齿的瞪我：“不知道这女人给神珏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倒是不在意，关键九大爷听力极好，扭头凶巴巴的冲他恶龙咆哮，关键人类形态的他喝多了看起来不仅不吓人还挺可爱，嗷呜嗷呜？
    神无名还是吓得一激灵，估计是从小没少遭罪有心理阴影了，我瞪了他们一眼，知道他们是为九大爷好，但有些事情不是别人可以干预的，既然已经脱离了原本的轨迹，哪里还有回头的余地？
    九大爷突然悄悄跟我说：“带你去一个地方。”
    没等我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在天上了，吓得趴在他宽阔的背上，俯瞰着整个酆都城，巨兽所过之处遍地遭殃，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路过孟婆的酒楼时他还扫了一尾巴，顿时酒楼成了一片废墟，里面喝酒的鬼们一个个吓得尖叫连连。
    从高处看酆都城就是一座巨大的古城，到现在也必不可免多了高楼耸立，他带我去了慎阴司，我以为他是记着去审问黑雾，结果他就那么大刺刺的闯进去了，直奔一个传送阵。
    就他这样的鬼差也不敢拦啊，一连串的传送中因为速度太快我差点晕死过去，最终到了一个满是冰雪的地方，这里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他没停止继续往前飞。
    前面一队铁甲看守在巡逻，一看见九大爷冲过来吓得赶紧让路，我听到他们在后面大喊：“不能去那边啊！”
    这地方有重兵防守，肯定不是一般人能进的，我拍了拍他的大脑袋有些发慌：“你要带我去哪儿？别是什么禁地吧？你别喝多了带着我一起找死啊。”
    这个地方是真奇怪，刚才进来一片冰雪，那边又遍地火焰熔岩，就好像是有个无形的东西从中隔开，同一个界面井水不犯河水。
    他神神秘秘：“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像魔窟一样的山洞，里面全是浮空的岩石和竖立在岩浆里的石柱，下面是冒泡的岩浆，这里面温度奇高，我感觉自己要被烤化了。
    他停在了一块巨大的岩石上，这上面好像以前是用来囚禁什么东西的，上面还留着跟我腿一样粗的锁链。
    下面的岩浆开始沸腾，一条岩浆化成的龙冲天而起，被九大爷一口咬住脖子，顷刻间又化成岩浆落了下去。
    我大着胆子往下一看，岩浆里有很多东西在游动，很多我没见过的生物，还有大小不一的龙……
    “这是我出生的地方。”
    九大爷的声音很平静，我回头看他，他带着朦胧的醉态，我记得他说过神无名是一颗弃蛋，被他从地狱火里捡了回来，我从未深思过他吊儿郎当轻描淡写的说辞。
    他巨大的瞳孔里映射出我的倒影：“对，我也是颗弃蛋，被丢在这十九层地狱的岩浆里，差点就和下面那些弃蛋一样，只剩一丝不甘的执念，在这片冥界的荒夷之地谁也不知道。”
    我靠在他的大脑袋旁边没有说话，不能改变的事情说什么都是徒劳，不如以后一日三餐多给他上点贡品实在。
    靠在他的身上，在这个他待了不知道多久的地方，了解着他的过去，嗯，我命名为‘一颗弃蛋的逆袭之路’，不对，两颗弃蛋。
    第114章 两颗弃蛋的逆袭之路
    因为生母是纯血脉巴蛇，生来个头不足发育不良血脉又不纯，一检测还没有资质，九大爷直接被父族丢在了这里。
    但没想到他的蛋壳巨硬，火不但没烧了，原本的隐性灵力被地狱火一烤还阴差阳错给激活了，不仅不是废材还同时继承了母亲和父亲的资质，拥有龙族和巴蛇一族的强大天赋还是天生双灵力。
    谁也不知道岩浆里的弃蛋会孵化，他刚孵化出来就一手水一手火把多年无人涉足的禁地十九层地狱搅得天翻地覆，本来在这蛮荒之地闹腾也没事儿，反正没人知道，但他后来玩腻了太无聊，就一层一层地狱的往上捅。
    没去过外面他觉得新鲜啊，原来外面的世界和他所知的不一样，直到几层地狱的传送门被他捣毁，恶鬼们四处逃窜，地狱被他搅得天翻地覆，当时他的父亲冥界之王才得知有这么个儿子。
    本想着重培养的，可奈何九大爷从小不受约束，又比其他兄弟姐妹强太多，稍不注意就误伤，没有母族帮衬他被所有人针对陷害，最终冥王将他囚禁在了十九层地狱。
    看来当初他捡神无名回来可能是因为无聊，也可能是因为他们有着相似的命运。
    九大爷的大半人生都是在这一方小天地度过，当然后来长大了些这里也困不住他，偶尔也出去浪，只是收敛了不少，毕竟那时候带着个小拖油瓶，我相信他是真的有收敛。
    直到有一天冥王濒死，按照规矩所有继承者将进行一场没有感情的厮杀，像是养蛊一样，最终活下来的方能为王。
    他再次走出十九层地狱，带着从未见过外面世界的神无名，面对的就是这样残酷的现实，本来他不想参与，可如果不参与他们就得死，最终他一手护着他的‘小枕头’，一手染血，登上了王座。
    后面就是孟婆所说的，他废除了所有没用且残忍的制度，让整个冥界焕然一新，收获了一众小迷弟，但他仅仅想做的就是这个而已，所以完成之后他就退位了。
    对，退位了，把当时按龙族年龄算还没成年的神无名给推了上去，然后继续他的逍遥生活。
    虽然那时候他干了很多好事，但坏事儿也不少，无拘无束的性格和神经大条的他闯了不少祸，反倒是神无名跟在他后边收拾烂摊子，小小年纪被迫成长，硬生生挑起了大梁。
    我举手插话：“你不会是被赶出冥界的吧？”
    他大眼睛瞄了我一眼无比傲娇：“放屁，那是爷自己走的，活了那么多年没感受过渡劫什么样儿，准备出去渡个劫来着。”
    “所以你就遇到了叶灵音？”
    他大脑袋一扭闭上了眼睛，我追过去扒拉他眼皮子：“情劫呗，有啥好害羞的。”
    在我的逼迫下他老实交代，当时就知道要渡劫，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劫，刚去人界就碰上了叶灵音在抓妖怪，就连他一块儿打了，两人不打不相识，最后就成了朋友，他玩得开心直接就把渡劫这事儿给忘了。
    两个人都是初涉人世，单纯懵懂，那样纯粹的感情是别人羡慕不来的，只是两人都没明白自己的心。
    后来差点没命了他才回过味儿来，这他二舅姥爷的是情劫，叶灵音在他面前魂飞魄散，就算是过了吧。
    我摸摸他的大脑袋问道：“现在还难过吗？”
    他正儿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只是觉得对不起她，如果当时能早点知道，我一定会避开她。”
    “那我呢？你该不会是为了弥补对她的亏欠才……”
    我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放屁！你是你她是她，我不会像我父亲一样始乱终弃，母亲说爱情是忠贞不二，是责任。”
    原来他说的负责任是这个意思，我对这个没见过面的婆婆好感大增，顺口问了一句：“那你母亲呢？”
    问完我就感觉大头蛇表情变了，“从未见过。”
    我？
    “没见过她怎么告诉你的？”
    他一脸看傻子的表情：“还在蛋壳里的时候她说的，后来我被强行带回冥界再没见过，在十九层地狱的某一天，我感觉到她死了。”
    这是什么悲惨人生？从出生就被抢走离开母亲，完事儿被抛弃，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结果被一直被囚禁，终于自由了吧又遇上情劫差点一命呜呼，好惨一孩子。
    我心疼的摸摸他的脑袋：“以后有我陪你。”
    说完我突然胸口一痛，我是人啊，最多只能陪他几十年，往后他又是一个人了。
    他一脸嫌弃：“就你活那几十年还以后陪我，大言不惭。”
    我脸一黑，不过总算是明白他为何情商这么低了，倒也没那么生气，以前总觉得他是个心眼多的闷葫芦啥事儿不跟我说，其实相反，他比较单纯，单纯的懒，懒得不想说而已。
    深吸一口气保持微笑：“我死了以后你再娶呗，今天怎么想起给我交家底儿了？”
    他张着大嘴打了个呵欠，酒劲上来了睡眼朦胧：“不想让你从别人嘴里了解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女人，不会再娶了。”
    说完他大爪子给我搂怀里缩成一团闭眼就睡，还开始打呼噜，天知道本体的他打呼噜有多响，我只感觉脑瓜子嗡嗡的，像无数个惊雷在耳边炸开那种感觉。
    好不容易从他的爪子里爬出来，叫来了折尧，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从这儿出去，还有正事儿没办呢，黑雾那边应该差不多了。
    折尧气够呛：“原来你们躲这儿了，每次他下来都没好事儿，你瞅给外面造得，”
    我无奈的摊手：“谁让你们跟他喝酒的，我又拉不住，行了让他在这儿睡吧，带我去牢里审黑雾。”
    折尧无奈的叹气，带着我一层一层往上传，用的还是备用传送门，九大爷来一趟，人家修传送门得修半天，这备用传送门当年就是为他设的。
    牢里黑雾身上已经没一块好地方了，鬼医也在，一手拿着器皿，一手拿着手术刀，见我们来了问道：“正好我要取鬼眼，你们先还是我先？”
    我看着黑雾问道：“要交代吗？”
    他依然倔强的别着头不吭声，呵，这骨头是真的无敌硬啊，我冲鬼医递了个眼色，他会意，开始动手。
    第115章 黑雾的前世
    不知道用了什么药，一阵黑烟吸进去，黑雾直接迷糊了，挖眼珠子这种血腥的场面我不敢看，等鬼医完事儿我才转过来，他眼睛只剩下一个黑洞。
    现在是黑雾最虚弱的时候，我看向折尧：“你以前不是忘川河神吗？你会不会那种法子？”
    他一脸蒙圈：“哪种法子？”
    我笑容逐渐邪恶，他表情逐渐扭曲，最后我们坐在小板凳上看着陷入回忆里惨叫连连的黑雾，就差来把瓜子了，可惜下面的东西我不能吃。
    我非常好奇，不知道梦里是啥这么猛，能把骨头那么硬的黑雾给吓成这样。
    折尧对上我好奇的眼神秒懂，“想知道？那到时候吓到可别跟你家九大爷告状。”
    说着他手里凝聚出一棵黑漆漆的水珠子弹到了我的额头上，
    凡是经过奈何桥上的人过往都会沉寂在忘川河里，要当鬼差也必须放下尘世丢弃执念，所以我让折尧将黑雾前世的执念再让他回忆一遍，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得先把他摸清楚了。
    我进入到了他那段带着执念的记忆中，那是一个破落的小村子，站在旁观的人群里我看见一群人正在殴打一个光脚穿着破烂的少年，没有人敢上去阻拦，因为打人的是镇上最有钱的大户人家的家丁。
    “小兔崽子打死你，竟然敢偷我们老爷家的东西，看你可怜才收你那点干柴，没想到你手脚不干净，赶紧把东西交出来！”
    被打的正是少年时期的黑雾，他并没有偷东西，但没人相信，更没人会站出来为他辩解。
    上一世他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只有一个重病的母亲，从小眼睛异于常人被人欺负，还要照顾母亲，从未吃过一顿饱饭，也没有穿过一件好衣裳，他在努力的活着，但上天从来没有眷顾过他。
    被打得昏迷了一天后他拖着一身伤回家，什么也没能带回去，床上病重的母亲身体已经冰凉，他跪在地上握紧拳头浑身颤抖，如果能换来那点买药的救命钱，或者能够早点回家，也许母亲就不会死。
    少了最后的牵绊他不再被束缚，因为鬼眼从小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为了给母亲报仇他和魔鬼做了交易，身形单薄的少年在深夜里爬上富豪家的墙头，灿烂星空下是一场疯狂的杀戮。
    第二天，那户人家几十口人被杀害连鸡都没放过的消息传遍了小镇和周围村子，大家都说是那个怪胎少年干的。
    村子里原来欺负过少年的人开始担惊受怕，所有人竟然商量着要把他抓起来烧死，但就在当晚，整个村子燃起了熊熊大火，没有一个人出来，一夜间只剩废墟和无数具烧焦的尸体。
    从此世间再没有那个少年，只有一个穿黑袍戴斗笠的无脸道士。
    睁开眼我寻思不对劲啊，折尧好奇的问我：“看到什么了这表情？”
    我看着他皱眉道：“我看见他屠了一个村，还杀了一个大户人家几十口人，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不可能死后还能成为鬼差，你确定没搞错？”
    折尧也纳闷了：“没搞错啊，他的前世档案你不是看过了吗？你确定你刚才没看错？”
    确实，档案里黑雾前世穷困潦倒受尽欺凌，在被打伤昏迷后，回去发现母亲去世，愤怒之下去找那户人家算账，结果又被打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