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哎，这傻孩子哟。咋还吃不完了，我家里人多！”
    陆续又有几个街坊过来买水果，乔老六忙活完，这一带已经没什么生意了，他又将摊子搬到三轮上，骑车去了附近的一条夜市街，卖到夜里十二点，才收拾好东西回到家。
    家里老母亲已经睡下，但给他留了一盏灯，见他回来起身叫了两声：“娃子？……怎么又这么晚才回来？妈给你留了饭，在锅里，还是热的，赶紧吃两口……你说你什么时候娶个媳妇儿，妈就什么也不操心了。哎，你个闷嘴葫芦，三句话打不出一个屁来，怎么找对象啊！”
    乔老六一声不吭，他累了一天，吃完饭洗洗碗直接睡了过去。
    他倒是睡得香甜，和他一起摆摊的另外几个小贩就苦逼了。
    几人收摊之时，一同去撸了个串，共同展望美好的坑蒙之途，然后……回家就开始拉肚子。
    拉得最凶那个就是今天数钱那小贩，名叫小顺。
    小顺一个晚上拉了十多趟，不是在厕所，就是在去厕所的路上……最后都拉脱水了，才被老婆拖起来急匆匆送到医院挂了个急诊。
    第二天一早，几人骂骂咧咧，只差没把那烧烤店的老板骂得个满脸唾沫，阴测测地商量着今晚要那人好看。
    小顺呸呸两声，恨恨道：“那家店肉有问题，说不定还是臭的！我说昨天那调料味儿怎么那么重，肯定是怕我们发现东西不新鲜！这人做生意也太缺德了！妈的，还花了我几百块医药费呢！不行，我今天已经要找他算账去！”
    其余小贩纷纷附和。
    乔老六从头到尾没吭声，只是在这些人骂“太缺德”的时候，抬起眼皮看了几人一眼。
    几人正骂得起劲，有人来买东西，小顺连忙打起精神站起来：“小姑娘，要点什么，买苹果不？拜归玄真人，买正宗吐热红苹果了啊！”
    面前的小姑娘穿着简单大方，长相甜美，正用自拍杆举着一个手机：“欢迎新进来的宝宝们，我现在在成宝阁门口，准备给归玄真人买个大苹果，老板，这苹果多少钱一斤啊？”
    小顺往她的名牌包包上望一眼，眼珠一转：“二十。”
    程湘愣了下：“二十？”
    直播间不断有人涌进，评论一直滚动着：
    【二十？抢钱啊！】
    【什么苹果这么贵？】
    【号称物价这么高了吗？】
    【……】
    程湘皱眉：“这么贵啊？我上次才买成九块呢！”
    上次她来的时候，还没这么多小贩，就一个水果摊位，她选了最贵的品种也才九块呢，怎么两三个月没来，物价涨这么多啊！
    这不是坑人嘛！
    小顺底气十足：“小姑娘，水果一天一个价！咱们进的都是归玄真人爱吃的品种，肯定贵啊，再说了，咱们这儿就得这个价，不相信你可以问问别家，你到哪儿买都得二十！”
    程湘被气得噎了一下。
    很明显这几个小贩都是串通好的，一起哄抬物价，但是除了这儿她也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新鲜的水果，水果超市的话，还要走一两公里，她开着直播，导航也不怎么方便。
    ……算了，就一个苹果的事儿，被坑也就十来块钱。
    程湘选了两个，正放到秤上，旁边来了一个气势汹汹的女人，啪一声把一袋子苹果砸在小顺的摊位上，拔高音量：“老板，我要退货！我买了十个苹果，全是坏的！还有，你说是六斤，结果连五斤都没有！太缺德了你！”
    第77章
    程湘举着手机, 往旁边闪远了点。
    直播间里的小伙伴都在忿忿不平：
    【这就不厚道了啊，贵也就算了，要是真像这人说的全坏的, 那就太过分了。】
    【以及, 缺了足足一斤。】
    【吃瓜！】
    【奸商啊！曝光他！】
    【……】
    这位被坑的顾客现在正插着腰, 站在水果摊前，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一幅被气得不轻的模样。
    这位顾客也是去成宝阁打卡的游客, 她和同伴们一起来海城旅游，恰好在网上搜到海城有个叫成宝阁的地方，看到底下很多人推荐，强烈建议大家如果去海城一定要去成宝阁拜一拜归玄真人, 云云。
    于是几人商量了一下, 第二天就驱车来到成宝阁。
    来了以后又听说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归玄真人最爱吃苹果, 来供奉的人手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
    这几人直接在成宝阁对面买了几斤。
    虽然比市价贵了一倍不止, 但那小贩口才绝佳，水果嘛不值几个钱, 更何况景区的东西比其他地方贵也正常，大家便没多想。
    可让人气愤的是, 他们买了不少，有两个同伴进去前顺便拿起两个吃了几口, 这一吃才发现原来这两个苹果都是坏的！
    几人觉得不对劲, 把所有苹果翻出来, 却发现整整十个苹果，没一个好的！
    其中三个坏得特别明显，根本不可能是他们选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小贩交货时给掉了包。
    这顾客脾气爆，怒气冲冲地拎着苹果，就找上门儿来了。
    小顺做生意这么久，不是没遇到过找茬的顾客，面不改色地笑嘻嘻道：“姐，苹果是你自己挑的，又不是我给你选的，坏了也能怪我？你说什么缺斤少两更不可能啊，你上着街上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小顺最实在呢！自己运气不好怪谁呢？怎么别人都好好的就你买到坏的？……什么，退？对不起，要是您没吃，我二话不说就给您退了，您十个苹果全给我咬一口，叫我退？闹到哪儿都没有这种说法是不？”
    “你怎么说话呢你，我拿百来块买你十个坏苹果？”
    “哟，恃强凌弱啊欺负我们老实人是不……”
    “……”
    程湘直播间里人气还在不断上涨，小伙伴们都被气得不轻：
    【天哪，我算是见识了什么是颠倒黑白！】
    【这人也太无耻了！而且这些小贩明显是拧成一股麻绳的，你看旁边那几个也站过来了，不会要打架吧？】
    【奸商啊！算了，干脆不买了吧，归玄真人会理解你的湘湘！】
    【求归玄真人保佑这几个奸商出门被车撞】
    【楼上过分了啊，保佑他们天天被人打就行了】
    【臣附议】
    【臣附议】
    【万人血书！！】
    【……】
    程湘退后几步，她现在也很纠结，真的一毛钱也不想这种人赚去啊。
    要不跑两公里去水果超市买？
    正想着，那边两个暴脾气的男生就要撸袖子打人，她赶紧躲远了些，耳边一个中年大妈的声音：“丢人哟，那几个小子真是赚黑心钱咯，被打也是活该！老六你推过来点儿，别让他们砸你摊子上了。”
    程湘回头，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绕到了另一个水果摊前，这个摊子十分靠后，几乎被前面的摊位全挡住了，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婶站在她旁边，边挑水果边抱怨：“那烂苹果卖十八一斤，这不专坑外地人吗，还故意抢你生意！看着吧，没一个有好下场，祖师爷看着他们呢！”
    程湘一听她提祖师爷三个字，就知道这是自己人了。
    她再回头一看，这小摊贩长得好像有几分面熟，应该在哪见到过的。
    正巧他伸手接大婶的水果，程湘看到他左右上的六根指头，突然想起了。
    这就是她之前买那家！
    最大最好的苹果，才九块钱那家！
    上次她刚好多买了一个，顺便分着吃了，别说还真挺好吃的。
    这会儿再看他摊位上的东西，明显比其他人的要好许多，个头大又新鲜，就是人不像其他小贩那样机灵，见她过来也不知道招呼一声，就闷着头整理水果。
    程湘指了指上回买那种：“这多少钱呢？”
    虽然这样问，但她心里已经做好了涨价的准备，不过贵点她也认了，别像别家那样拿黑心苹果出来卖就行。
    乔老六：“八块。”
    程湘没反应过来：“啊？”
    乔老六：“八块。”
    程湘：“……”
    她惊讶道，“怎么降价了？上次我还买成九块呢。”
    乔老六声音没什么变化，：“批发价降了。”
    程湘：“……”
    直播间里一片：【！！！！！】
    【这人也太老实了扒，好人一生平安！】
    【奇怪，刚怎么没看到他呀！这苹果一看就比刚刚那的好很多啦。】
    【别人烂苹果卖二十，他家这么好苹果卖八块……良心卖家无疑。】
    【……】
    程湘现在心里也舒服多了，正准备买上两个，便见旁边的中年大婶神秘地凑过来，放低了声音：“小姑娘，阿姨跟你说啊你选对咯，买水果就得选这家，千万别去前面那几家，他们那几个都学坏了，专门坑钱呢！”
    程湘还没说话，又听这大婶惊叫道：“哎呀这、这啥呀！你在拍视频呢！”
    程湘道了谢，怕她不懂，笑着解释道：“不是，我现在在直播，阿姨。”
    “直播啊！”李婶了然道，“嗨我知道！我家姑娘也爱看直播，什么化妆、唱歌、撸猫多了去了……”
    程湘失笑：“阿姨您还挺潮啊！”
    “那是，我还上过电视呢！这玩意儿我熟得很。”李婶欢快地对着镜头，大着嗓门儿，“来来来老铁们，飞机游艇走一个啊，感谢江湖不见大兄弟的棒棒糖，感谢人见人爱大妹子的一吻定情，小礼物不要停啊！”
    程湘：“……”
    直播间网友：“……”
    【高、高手在民间？】
    【哈哈哈哈哈不行了刚刚我都气得要死了，这会儿差点笑出猪叫，矮油这大婶可以啊】
    【看得我太开心了哈哈哈送上小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