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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 第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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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的地方我不知道,明州城里,明明就是海匪,杀了人越过货的,非得说成是被挟裹的良民,放出去的,这样的事,不少……”
    “这都是闲话,查无实据。”徐焕赶紧解释了一句。
    “这话不还是你听说了跟我说的?”郭胜堵了徐焕一句,徐焕瞪着他,他这话接错了?
    柏景宁失笑,伸手在徐焕肩膀上拍了下,“徐先生别担心,咱们就是随口闲话,又不是查案子,只说听说的话,真假不论。”
    “算了,不说这些了,越说越让人堵心。”郭胜摆着手,一脸烦恼,“柏帅走海路,一路上千万小心。不提了,咱们说别的,柏帅到了明州,一定要多停留几天,我和表弟也是在往明州回去的路上。
    我们明州四明山,东钱湖都是胜景,保国寺香火旺盛,灵验得很,还有月湖文会,热闹的很呢,都是真正的学问大家。”
    郭胜干脆极了,说不说了,立刻就转了话题,兴奋而骄傲的介绍起他们明州的胜景。
    “你刚才听说我们走的海路,才说的那些话,海上不太平吗?”柏乔盯着郭胜,突兀的问了句。
    郭胜牙痛无比的咧着嘴,“柏少爷,您这……这话说的,要是太平,还用得着柏帅走这一趟?邸抄上不是明白说了,就是为了不太平这三个字,才点了柏帅过来,是不是?”
    “犬子唐突了。”柏景宁抬手按在还要说话的柏乔肩上,稍稍欠身,陪了句不是,接着道:“胡兄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在下先行谢过。”
    郭胜看向徐焕,徐焕瞪着他。他看他干什么?来前他也没跟他商量过怎么说话,这会儿,他哪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都改姓胡了,胡说的胡……
    “算了,我就直说,得罪之处,还请柏帅多多担待。”郭胜干脆站起来,长揖到半。
    “胡兄客气,客气了。”柏景宁欠身半起,伸手让郭胜坐下。
    “柏帅就任福建,头一件事,就是要剿平沿海匪患这事,明发邸抄,大大小小的海盗,在岸上都有眼线,肯定都知道了,柏帅走了海路,这事也不难打听,在下和表弟,是担心万一有胆子太大,做事冲动不讲后果的,生了什么心,茫茫海上,怕柏帅吃亏,就这个。”
    郭胜干脆极了。
    徐焕先是点头,接着又摇头,摇了几下,又点头,最后不点也不摇了,开始叹气。
    “这胆子也太……”柏景宁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沉默片刻,冲郭胜拱手道:“先生的提醒,柏某十分感激。”
    “这话就到此为止吧,咱们不说了,行不?”徐焕看着郭胜,明着问道。
    柏景宁失笑,“徐先生放心,在下不是那种不容人说话,凡话只听个顺耳的,胡兄所说这些,还有徐先生所言,跟在下从前听说的,都是一个乱字,却大相径庭,得益良多,在下感激得很。”
    “这话我得跟我表弟多说几句,我知道你的意思,明哲保身,凡事不关已,绝不要出头,我就是不赞成这样,江南东路咱们也去过,柏帅的口碑,你不是还写过几篇文章?这海匪到底怎么样,你最清楚,难得这万年不遇的机会,遇到柏帅,怎么就不能说说了?”
    郭胜看起来有点儿生气了,柏景宁一眼见他气色不对时,欠身想劝,听了两句,却又坐回去不劝了。
    “还有,这事能算事不关已?咱是明州人,生在明州住在明州,父母兄弟家人亲眷都在明州!”
    “我不是不让你说,我的意思,咱们知道的那些,都是道听途说,而且,柏帅是什么人?点了这差使,必定就开始打听了,还能比咱们知道的少了?你看你,怎么就急眼了?还当着柏帅的面,柏公子也在,你看看你,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嫌丢人!”徐焕听郭胜这意思要吵架,也不客气了。
    “胡兄是个急性子爽快人,都消消气。都是在下的不是。”柏景宁忍着笑劝道:“来,我以茶代酒,给两位陪个不是。”
    “让柏帅见笑了。”徐焕急忙举起茶杯,郭胜也急忙举起杯子,“柏帅见笑,我和表弟从认识就这样,一天不见想得慌,见了面最多三句话就得争起来。”
    柏乔笑出了声,柏景宁哈哈笑着,抿了口茶。
    郭胜放下杯子,不再提海匪,开始说明州的景色名人,诸般小吃,以及种种趣闻。又说到当年去福建游历的所见所闻,遇到过的几次险之又险的事,直说的柏乔听的两眼莹亮,饭都没怎么吃。
    一顿饭吃的十分愉快,郭胜说的痛快,大家听的愉快。
    第186章 教子
    从乐远楼出来,郭胜依依不舍的和柏景宁父子告辞,“我和表弟得启程赶路了,柏帅的船泊在塘泥?今天还赶路吗?也是也是,这天色不早,肯定要歇一天了,真盼着和柏帅能有机会把酒长谈,柏帅来统领江南诸军,是我等的福份。”
    “先生不是说还想到福建走一趟?先生若来,请一定到舍下盘恒几日。”柏乔看着郭胜,几句邀请极其诚恳。
    郭胜眼睛亮亮,连连点头,哈哈笑着,拱手和柏景宁父子作别:“就些别过,有缘咱们肯定还能再见。”
    “多谢胡兄,徐兄,就此别过。”柏景宁客气了几句,看着郭胜甩着袖子,和抖开折扇摇着的徐焕退了一步,转过身,走出一两步,就看到郭胜凑过去些,“老徐,咱们也找条船,到海上飘……”
    柏景宁眉毛挑起,忍不住笑起来,这对表兄弟,真是极其有意思的两个人。
    “出城看看。”柏景宁吩咐诸长随护卫。
    一行人出了城,柏乔跟上父亲,低声道:“阿爹,那位胡先生说的……”
    “都暂且听着。”柏景宁稍稍勒慢马速,细心教导儿子,“咱们在京城听到的那些,多数由上而下,今天听到的,来自明州士子,倒不一定谁真谁假,就象摸象,各自从自己眼里看出去而已。”
    “是。”柏乔应了声,看着他爹,“阿爹,不是说江家在……”
    “嘘!”柏景宁用眼神警告儿子,“这话我一直教导你,从上往下,最难看清楚。”
    “阿爹,我是担心……”
    柏景宁迎着儿子的目光,沉默片刻,伸手在儿子肩膀上按了按,“乔哥儿,太子,你见过的,至少中上之资,宫里那位,更聪明些,你想的那些,太蠢了,人心之恶恶到无底无边,可聪明人,会衡量得失,放心。”
    “嗯。”
    “说说今天这两个人。”柏景宁在儿子肩膀上拍了下,提高声音,压下那股子从离开京城起,就横在心底的莫名的不安。
    “都是很有趣的人。”说到郭胜和徐焕,柏乔笑起来,“特别是那个胡胜,见多识广,人很聪明,也敏锐,不过,又很粗心。”
    “不是粗心,是个不使心的。”柏景宁满意的点着头,“他因为犯过一点小错,就放手不再科举,第一,这人想的长远,思虑周到。他那点小错,只要他不入仕途,就不算什么,可要是入了仕途,越往上升,就越严重危险,多数人都会抱着万一之侥幸,象他这样的不多。
    第二,这人极其豁达,这仕途一道,说放手就放手,可不容易得很呢。”
    “也许他压根就考不上了呢。”柏乔有几分不服气的说道。
    柏景宁笑起来,“你接着说。”
    “一顿饭,全听他说话了,阿爹说过,一直说话的人,多半心机不多,跟咱们这顿饭,他没使心?”柏乔看着父亲。
    柏景宁哈哈笑起来,“这个人,绝了仕途,他那个表弟,看起来也不象个热心仕途的,拉肚子……”柏景宁一边笑一边摇头,“十有八九,是吃喝玩乐的过了。拉肚子不算大病,到京城,水路能一路进到北水门,真想赴考,一边坐船赶路一边调养,哪能耽误了?”
    “我也这么想!”柏乔笑容飞扬,“去年咱们回京城,姐姐不就是拉肚子?一点儿也没耽误,咱们刚上海船,妹妹还晕船晕的上吐下泄呢。”
    “嗯,这两个人,不求仕途上进,人无欲则坦荡,阿爹已经让人去明州打听了,要是还好,阿爹想请这两位到咱们家,陪你外出游历几年。你的性子不够阔大豁达,也少了几分趣味,要是能跟这两位先生相处几年,与你大有裨益。”
    柏乔嗯了一声,笑容明亮,“我也很喜欢那位徐先生,他说胡先生姓的胡,是胡说的胡,说他是一本正经的胡说,我看他才是一本正经的胡说。”
    柏景宁失笑出声,这一对表兄弟,确实有意思极了。
    ……………………
    郭胜拉着徐焕,出了南城门,骑着马悠闲悠哉往南走。
    “这就走了?”骑马出来走了将近一刻钟,徐焕见郭胜半分要绕道回去的意思也没有,用鞭子捅了下郭胜。
    “不能再回去了,柏景宁精明着呢,肯定让人盯着咱们,也该派人去明州打听咱们了。”郭胜骑在马上晃来晃去。
    “那下一步?怎么办?”徐焕勒马赶上,和郭胜并肩。
    “刚才不是说了,找条船,咱们也到海上飘几天。”郭胜语调轻松,头一步的顺当,超过了他的预期,他这心情,相当的不错。
    “到哪里找?磐石的船?停在哪儿了?在海上再巧遇?”徐焕一连串问道。
    “别问那么多,这都是随机应变的事,咱们下了头一步棋,还不知道柏景宁要怎么应子,下一步怎么走,现在哪知道?走吧,跑一跑,咱们找船去,好几年没出过海了,赶得急,天黑前还能钓几条鱼。走吧。”
    郭胜抖动缰绳,扬鞭纵马,徐焕紧跟在后,两匹马一前一后,轻快的飞奔起来。
    ……………………
    柏景宁带着柏乔,对着地舆图,查看了几处战略之地,夕阳几乎落尽时,回到了塘泥镇,穿过小镇,往码头过去。
    刚到码头,从泊在码头上的小船上,飞奔而下一个锦衣管事,一口气跑到柏景宁马前,柏景宁看着跑的飞快的管事,皱着眉,跳下马,盯着管事问道:“出什么事了?”
    “也不知道算不算大事。”管事抹了把额头的汗,“早上爷和少爷走后,小的就带人上岸巡查,咱们泊船的两面崖上,都有人呆过的痕迹,十分明显,一共三处,有一处,找到这个。”
    管事转身从长随手里拿过只做工极其粗劣的手炉模样的东西,“小的看到时,还是热的。”
    柏景宁接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这是什么?找当地人问过没有?”
    “没得爷的吩咐,没敢到处打听。”管事垂手低头。
    第187章 虚虚实实
    “让人拿到镇上问问。”柏景宁将手炉递给紧挨他站着的一个长随,看着管事吩咐:“带我去看看那三个地方。乔哥儿,你也来。”
    管事在前面带路,护卫簇拥上来,手握刀柄,成阵形散开,护卫着柏景宁和柏夭,往昨天郭胜去过的那两处山崖大步过去。
    董老三光着脚,站在离柏景宁一群人不远的一条渔船旁,正用力用浮石刷掉船底的贝类,瞄着柏景宁一群人走远了,扔了浮石,伸了个懒腰,不远处四五个补渔网的,晒鱼干的,都停了手里的活,拿了东西,一幅各自回家的模样。
    “小海,你去看看,远着呢。”董老三冲刚才补渔网的年青人努了努嘴。
    海庆哎了一声,顺手拎起只大渔篓子背上,又拿了根长铁签子,沿着海边,拣海货野菜去了。
    柏景宁上到一边崖上时,天色已经全黑,护卫们点起火把,柏景宁仔细看着昨天夜里郭胜和董老三趴过的地方。
    “爷您看,这是两个人,应该是从这里就趴下,一路爬到这里,这里的人,应该是小的们来前,就走了,不慌不乱。”管事看起来极其擅长野外寻查,指着郭胜和董老三趴下又起来的地方,一路指到崖上那处俯看海船的好地方。
    “就是看咱们的。”柏乔趴在董老三昨天趴的位置,往下看了眼,站起来和父亲道。
    “嗯,再到那边看看。”柏景宁脸色阴沉。
    管事带着柏景宁,先下到崖底,指着正对着他们那只大海船的一块黑色大石头,“那个还热着的手炉,就是在这个角落里找到的,要不然……”
    管事看着光秃秃的大黑石头,要不然,是没办法发现这石头上曾经趴过人。
    “爷您看,一早一晚涨潮的时候,要漫到这里,拿到手炉,发现还热着,小的就赶紧先带人搜人,可还是没找到,爷来看这里。”管事带着柏景宁看向大黑石后面一个一人来高的山洞,临近山洞,里面水声轰轰。
    “这里小的带人查过了,一直通往后面一片沙滩,早上涨潮的时候,潮水从这里涌进来,一直冲到后面的沙滩,再退回来,沙滩上就什么也没有,看不到脚印。”
    管事仔细解释为什么手炉还热着,他却没拿到人。
    “这边还有一个地方。”管事又带着柏景宁看向旁边一处极狭的一线天缝隙,“人能过去,走上一两百步,就出去了。这里,潮水也能扑进去,不留痕迹。那边还有两处,不过略远,小的以为,那人就是从这两边逃走的,早了一刻半刻钟,偏赶上了早上涨潮的时候,就无迹可寻了。”
    “嗯,上去看看。”柏景宁没多关注那两处退路,而是站上大黑石,趁着星月,往四周仔细看了一圈,这里,倒是个瓮中捉鳖的好地方。
    “是。”管事扶着柏景宁下来,几步走到最前,带着众人,往另一面山崖过去。
    从另一面山崖那处趴着人的位置看出去,看到的不是柏家那条大海船,和那个海湾,而是海湾外面,那一片苍茫的大海。
    柏景宁站着看了片刻,撩起长衫趴到那个位置,看了片刻,脸色微变,站起来示意柏乔,“你也看看。”
    柏乔忙趴下,抬头看了片刻,跳起来道:“阿爹,这是……”
    “回去再说。”柏景宁示意儿子,转头看着管事问道:“撒了多少人在四周?”
    “爷,咱们人手少,这地方太大,实在看不过来。”管事一脸苦楚,这一趟他们爷赴任,正宗的轻车简从。
    “先回去吧。”柏景宁沉默片刻,吩咐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柏乔紧跟在父亲身边,一只手紧紧握着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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