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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 第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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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要不要去看看?”沈嬷嬷看着严夫人,犹豫的问了句。
    “她这会儿正别扭的很,她是老祖宗,从小儿,由着性子到现在,谁能怎么样?这又是孝道,照理说,只要她没吩咐不用侍候,就连我,不用打理家务的时候,也应该时时跟在她身边侍候着。”
    严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再说,老祖宗那里,小三房得自己能应付下来,这事,谁也帮不了。”
    “夫人说的是,唉,老祖宗真是福命好,年青的时候娘家风光,娘家势败了,大老爷又跟咱们严家攀了亲,大老爷又能干,这会儿,五哥儿又起来了,真是一辈子风风光光做老封君的命。”沈嬷嬷啧啧感叹。
    “明安院那边,你要多留心,还有青藤居……”严夫人顿了顿,将李文岚开了年就要下场考童子试的事低低说了,“……青藤居那里,我让你媳妇看着收拾,你也多盯几眼,老祖宗就不提了,别的,无论如何不能慢待了小三房。”
    沈嬷嬷大睁着双眼,不停的点头,“夫人放心!六哥儿……生的多好,我看着跟江家那位公子都不差什么,还这样有才,真是……我知道了,夫人放心。”
    ……………………
    明安院等几处人手齐全好用,晚饭前,李冬就看着人收拾好了各处,徐太太一直没回来,李冬担心却没有什么好办法,幸好中间有几个婆子过来说闲话,说徐太太一直陪老祖宗说话,二奶奶也在,听起来一切都好,李冬这心,才稍稍安稳了一点。
    李夏和五哥说了大半天话,再指挥着众人调整了几处地方,出来到明安院,见阿娘还没回来,倒没怎么着急,她早就想到了,这从天不亮侍候到天不亮的日子,还得好些天呢,只能先熬一阵子。
    小三房回来前,伯府里也就七娘子李文楠,八娘子李文梅,和显哥儿等三个重孙辈,一天三顿饭,都是跟姚老夫人一起吃的,如今添了李冬姐弟三个,姚老夫人发了话,都一起过去,跟着她吃饭。
    洪嬷嬷听了婆子的传话,急忙拿了几块点心过来,又沏了杯茶,叫李冬和李夏,“再急也不急这一会儿,快过来吃几块垫一垫再去。”
    中午李冬回来时饿的那样子,她看的心疼极了,现在还要去吃晚饭,那是无论如何也要先垫一垫才行的。
    第223章 执拗的老夫人
    “姐姐吃,我能吃饱,六哥也能。”李夏将点心碟子送到李冬面前。
    “冬姐儿,你这脾气,唉,我跟你说,咱们阿夏这样的最好!你得跟阿夏学学,放宽心,也总委屈自己,该说的话就得说,该堵的就要堵回去……”洪嬷嬷一边看着李冬急急的吃点心,一边唠叨。
    “那是老祖宗,怎么堵?”李冬喝了口茶,苦笑道。
    “姐姐别担心,有我呢。”李夏严肃认真的表态,有她在,这一辈子,绝不容姐姐再受委屈。
    “有我们阿夏这句话,我还真不担心了。”洪嬷嬷笑起来,抬手在李夏头上抚了把,“嬷嬷现在最疼我们阿夏,你姐姐不行,嬷嬷现在不疼她了。”
    “我最疼姐姐!”李夏将点心碟子再送过去,“姐姐再吃一块,不用急,我年纪小,路上走的慢,晚点没事。”
    李冬失笑,又吃了块点心,漱了口,喝了半杯茶,替李夏穿了斗蓬,两人带着苏叶和青果,出门往姚老夫人正院过去。
    李文岚比她们早些,正在离姚老夫人院门口不远,一步挪不了四指,东张西望看着景等她们,李冬紧走几步,拉过李文岚仔细看了一遍,带着弟弟妹妹,紧步进了院门。
    姚老夫人上房西厢,已经摆好碗筷,一眼看到李冬三人进来,姚老夫人脸就沉下去了,“我就说,你们这规矩……就没有规矩,楠姐儿她们自小儿跟着我吃饭,可从来没让我等过……”
    “是八姐姐没让您等过,我常晚的,还有五哥,以前五哥更晚,有一回,咱们等五哥,等的一桌子菜全凉了,太婆还发了脾气,说厨房当差不用心,明知道五哥没赶过来,那么早上菜干什么?”李文楠立刻连说带笑的接话,一边说,一边冲李夏挤着眼。
    李文岚最忍不住,笑的一脸灿烂,赶紧把头低下去,李夏用力抿着嘴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李文楠,李冬想笑,却又一阵心酸。
    “你这个死丫头!”姚老夫人扬起巴掌,落到李文楠身上,却只是轻轻拂过,这是她亲孙女,她可舍不得。“行了,吃饭吧。”
    “大夫人来了。”门口小丫头声音清亮的禀报。
    刚刚起身的姚老夫人皱起了眉,急步进来的严夫人见了礼,一脸笑,“刚添了几件要紧的事,忙的晕了头,差点误了侍候老祖宗用饭的时辰。”
    严夫人一边说,一边上前去扶姚老夫人,姚老夫人一张脸拉的更长了,“这个家里里外外全靠你,你这么忙,不用来侍候了,让老三媳妇侍候着就行。”
    “这是老祖宗疼我,可再忙,这孝道上不能缺了,咦,二太太呢?”严夫人扶着姚老夫人进了西厢,只看到徐太太和黄二奶奶,惊讶问道。
    黄二奶奶用力抿住笑意,急忙示意小丫头,“快去看看,二太太到了没有。”
    姚老夫人拉长的脸上,露出隐隐的执拗之意,这个大儿媳妇,当初她就没看中,她就知道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从来就没跟她一条心过,当初她就不该太心疼儿子,一时心软就由着儿子了……
    李夏心疼无比的看着脸色苍白的阿娘,李夏看了几眼,移开了目光,唉,以后她和姐姐,也要练一练这一站一天的站功才是。
    李文岚之前被李文山耳提面命教训了小半个时辰了,看着阿娘,一声没敢吭,顺着严夫人的示意坐下,低头吃饭。
    郭二太太正吃着饭,连漱口都没漱干净,连走带跑赶过来,西厢房里,已经上齐了菜,安静无声的吃上了。
    李冬的位置,正对着紧挨着黄二奶奶站着的徐太太,目光下落,看到徐太太颤抖不停的裙子,心里猛的一疼一紧,手里那双赤金包裹、沉重无比的象牙筷子噹的一声,砸在了碗沿上。
    正喝着碗汤的姚老夫人咣的一声,将细白瓷调羹砸在碗里,目光狠厉的瞪着瑟瑟发抖的李冬,“哪一品菜没对上你的胃口?还是你大伯娘二伯娘没侍候好你?你就砸起碗碟来了?”
    李冬呆呆的看着姚老夫人,抖着嘴唇,连气带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李夏紧紧捏着筷子,片刻才抬起头,直视着姚老夫人,笑容明媚,“太婆,是这筷子太重了,拿不动。”
    “咦,谁把这筷子拿出来了?这都是摆着给人看的,这么重怎么用?”严夫人伸手拿过李冬手里的筷子,“冬姐儿可真是个老实孩子,这筷子重成这样,你是怎么拿得动的?我看看,这手都硌红了,阿夏用的也是这重筷子,楠姐儿呢?岚哥儿的给我看看,快把这三双筷子拿下去,一个两个的,这差使当的,越来越不用心了……”
    严夫人不接姚老夫人的话茬,从筷子挑到下人不经心,再说到郭二太太,她忙的团团转,怎么她也不早点过来,难道不知道三太太刚刚回来,诸事不熟吗?最后再怪到黄二奶奶头上……
    “好了!”姚老夫人忍无可忍,“好好的一顿饭!我不吃了,气也跟你们气饱了,我这心口疼的厉害,老二家的,让老二去请个大夫过来,我这心口,这气透不过来了。”
    姚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起来,捂着胸口转身就走。
    严夫人挥手示意众人赶紧走,再低低吩咐郭二太太,“让老二去请个大夫过来。我过去看看。”
    郭二太太答应一声,赶紧回去请大夫。
    严夫人跟在姚老夫人身后进了东厢,从丫头手里接过碗汤,示意众丫头婆子退下,捧着汤,侧身坐到炕沿上,“午后,五哥儿跟我说,六哥儿明年准备下场经一经童子试,我赶紧让人把青藤居收拾了出来。”
    姚老夫人阴沉着脸,从严夫人手里拿过那碗汤,低头抿着。
    “六哥儿那位先生,姓郭叫郭胜,是个了不得的,我跟老祖宗说过,他既然让六哥儿下场,那就是十拿九稳了,明年秋闱后,我看,咱们就能再添一个举人,六哥儿过了年,也才十三岁。”
    ——
    东京梦华录是本好书,里面记过:说是宫门外,有卖鹌鹑骨饳儿的,圆子鎚拍,白肠,水晶脍,科头细粉,旋炒栗子,银杏,盐豉汤,鸡段,金桔,橄榄,龙眼,荔枝,各种各样,主要作宫里的外卖生意,生意相当兴隆啊,可见宫里外卖之兴旺。
    第224章 不能委屈自己
    严夫人看着只顾低头喝汤的姚老夫人,“老祖宗,咱们这一大家子,您这些儿子,孙子,重孙子,往后,都得靠着人家,显哥儿今年十一了,读书上头,跟他爹不相上下,明哥儿也不是个很聪明的,老祖宗就不替他们想想?”
    姚老夫人沉着脸,一声不吭。
    “大哥儿因为舞弊的事,已经断了仕途,老爷这一任,照理说今年年头,下一任就该有说法,因为这事牵连,到现在还悬着,老爷前儿来信,还问五哥儿这边有什么信儿没有,他这下一任去哪儿没有着落,下一任江南东路漕司倒是先有说法了。
    老爷日夜悬心。三番五次嘱咐我,要善待小三房,让我一定要多劝劝母亲,心胸放宽,收一收性子,山哥儿他们,也是您的亲孙子……”
    “亲孙子!”姚老夫人一声冷笑,打断了严夫人的话:“我操心搏命养大了儿子,又养大了孙子,又有了重孙子,我都快七十的人,我还能活几年?不说让我好好享一享儿孙的孝心,舒心几年,反倒逼着我替他巴结那一帮贱人养的贱货,这样的话,你怎么有脸说出来的?”
    几句话说的严夫人脸色铁青,压着心神强笑道:“母亲教训的是,母亲觉得好些没有?再让人盛碗汤来?”
    姚老夫人冷哼一声,严夫人一句不再多说,起身叫了丫头婆子进来。
    不大会儿,二老爷李学珏陪着太医进来,诊了脉,写了一遍平时荣养的方子留下,严夫人看着人去配了药来,才告退回去。
    ……………………
    徐太太带着儿女,跟着众人急急忙忙出来,出了荣萱院,一口气松下来,腿就软的几乎站不住,李冬急忙上前扶住徐太太。
    郭二太太已经急急忙忙去请大夫了,就是不急着请大夫,她也懒得理会小三房这些人,黄二奶奶将女儿玉姐儿交给奶娘,一边紧一步上前扶住徐太太,一边吩咐道:“去抬顶暖轿来。”
    “不用不用。”徐太太急忙摆手,“我……”
    “又不是只为阿娘,”李夏干脆的抢过徐太太的话,“这天都黑了,玉姐儿这么小,没有暖轿不行的,咱们园子里花花草草长的这么好,小孩子家眼睛干净,不挡着点儿,万一吓着怎么办哪,是不是啊二嫂?”
    黄二奶奶看着李夏,又是惊讶又是想笑,赶紧点头,“可不是,九妹妹真是心细如发,就是这样。”
    几句话间,婆子已经抬了暖轿过来,李冬扶徐太太上了轿,冲黄二奶奶曲了曲膝,低低谢了句,扶着轿杆,和李夏、李文岚一起,往明安院回去。
    暖轿一直抬到明安院垂花门内,李冬和丁香扶着徐太太下了轿,李夏从荷包里摸了一粒银福豆,递给最前的抬轿嬷嬷,“两位嬷嬷辛苦了,天冷,嬷嬷喝杯热茶吧。”
    “唉哟!”抬轿嬷嬷意外之下,喜笑颜开,“谢九娘子赏!”
    李冬回头看向妹妹,李夏已经转身跟上来了,紧挨着姐姐,低低道:“我问过七姐姐,七姐姐说,有来往递信送东西什么的,她都是让人抓一把大钱,要是自己院子里的人,就不用赏,下午我让人往七姐姐,八姐姐,还有大嫂二嫂她们院子里送过一回东西,榆叶和青果去的,都得了赏钱,可见这是伯府的规矩。”
    徐太太和李冬一起停下,看着李夏,没等她们说话,李夏挽着姐姐,“先进屋再说话吧。”
    洪嬷嬷已经从后面厨房急跑迎出来,心疼不已的看着这娘儿几个,听李文岚说还没吃饭,赶紧一迭连声的吩咐摆饭。
    徐太太歪在炕上,累的头一阵接一阵发晕,哪还有什么胃口,勉强喝了半碗汤,又咽了一只菜肉包子,就歪在炕上,似睡着又浑身痛的睡不着。
    李冬姐弟三个轻手静声的吃了饭,洪嬷嬷亲自提着灯笼送李文岚去李文山院里,李冬示意李夏,“你回去歇着吧,我今天歇在阿娘这里,阿娘…”李冬看了眼眉头紧蹙,时不时呻吟一声的徐太太,担忧不已。
    李夏手下用力,拉了李冬出到外间,俯到她耳边,低低道:“阿娘好象病了,还是让人跟大伯娘说一声,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咱们刚到家……”李冬踌躇不定,“老祖宗又那样,就这样折腾,是不是?”
    “我看阿娘真象是病倒了,阿娘晕船晕的厉害,当初到横山县,阿娘就是病了好久才好的。”李夏看着李冬说道。
    李冬眨着眼,到横山县的时候阿娘病了?她怎么不记得了?好象那时候,阿娘一直病着的。
    “姐姐看着阿娘,我去找大伯娘。”李夏往里推了把姐姐,不等她答话,伸手抓了斗蓬就往外走。
    李冬想喊,张了张嘴,却又咽了回去,阿夏说的对,万一,阿娘真病倒了呢……
    严夫人刚刚回来,忙打发人去请了大夫,招手叫李夏坐到自己身边,关切的问她阿娘吃了饭没有,病的怎么样,以及她姐姐可还好,六哥儿怎么样,仔仔细细问了半天,抚着李夏的肩膀低低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跟你阿娘说,先把病养好,调养好了,才能好好的侍候老夫人。”
    李夏看着严夫人晦暗的脸色,乖巧的嗯了一声,看大伯娘这样子,是没能劝下那位老夫人了,她就觉得,别说大伯娘,就是大伯,只怕也是一样劝不下来,那位老夫人一向只委屈别人,绝不委屈自己的,至死都没改过……
    严夫人看着目光清亮看着自己的李夏,直觉中,只觉得她看透了一切,也明白一切,严夫人被自己这个直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摇了下头,“你是个聪明孩子,好好听姐姐的话,老夫人也病着,心情不好,又快到三十了,讲究多,你别淘气,从明儿起,好好跟着你六哥念书,让你阿娘安心,让姐姐能安心侍候你阿娘,好孩子,你记着,这京城伯府里,和高邮,还有横山县衙,都不一样。”
    第225章 大处着想
    “我知道了,谢谢大伯娘,那我回去了。”李夏谢了严夫人,站起来告辞。
    严夫人忙叫了蔓青进来,吩咐她带两个小丫头,送李夏回去。
    李夏回到明安院没多大会儿,李文山陪着大夫,就进了明安院。
    大夫凝神仔细诊脉,李夏轻轻拉了拉李文山,两个人挪到帐幔一角,李夏掂起脚尖,凑到李文山耳朵,低低道:“这些大夫,都是常来伯府这样的人家的,都懂事得很,一会儿你跟大夫说,阿娘是路上累着了,又受了些风,象是有些小风寒的样子,让他照小风寒开方子,还有,年三十前,就让阿娘一直病着。”
    李文山在京城熏陶了这几年,这些的事情,已经十分明了和熟捻,连连点头,示意李夏放心。
    两人嘀咕好转过来,大夫也诊好了脉,李文山让着大夫出到外面,听大夫说了几句脉案,一边亲自给大夫磨墨,一边笑道:“我阿娘一向不怎么强健,又晕船晕的厉害,昨天夜里在船上,风大又冷,阿娘睡着时,窗户没关紧,受了风寒,先生诊的脉象怎么样?”
    李文山甩出来的这根色彩明艳的彩色翎子,大夫一听就懂了,捻着胡须笑道:“老朽诊下来,也是如此,令堂确实是小风寒的症状,幸好发觉得好,还没十分起来,我开两个方子,换着吃吃,好好歇上几天,最好别出门,很快就能好了。”
    李文山连声谢了,看着大夫开了一张小风寒,一张日常调理方子出来,一边送大夫出府,一边打发婆子往严夫人处禀报了。
    李文山送走大夫,再回到明安院,婆子已经提了几包药送过来,李文山将阿娘的“病情”仔细交待给了李冬。
    徐太太这会儿已经睡沉了,这药还是要熬出来的,李冬吩咐小丫头看着熬出来,亲自端到屋里,却没叫醒徐太太,只随手放到了一边,五哥交待的清楚,阿娘没什么事,就是累极了,阿娘这会儿最要紧的,是好好睡一觉,好好歇一歇。
    徐太太一会儿睡沉一会儿呻吟,李冬干脆睡在了徐太太床前脚榻上,一夜起来了不知道多少回,四更时分,徐太太总算睡沉了,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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