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宅屋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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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刘狗蛋笑嘻嘻,直接大声重复了一遍,一时间客人们脸色怪异,连舒河都皱了皱眉头。
    安子齐给刘狗蛋抓了一把丸子,打发他走了。
    大牛早饿了,“安老爷子既然身子不舒服,他不来就算了嘛,人家不愿意来,还非得逼着人来吗?”大牛大大咧咧,才不管是不是揭了底呢。“这菜都要凉了,咱们开席呗。”
    安立季脸色不好,还是道,“那就开席吧,既然我爹来不了,咱等会儿去把菜送家里也行。开席吧。”
    就有人来端起酒杯敬酒,缓和气氛。很快,大家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开始夸奖起赵氏的手艺来,听说安子琴也打了下手,就夸安立季有个好女儿。安立季脸色好了很多。
    安子齐是和他娘坐的一桌,赵氏就想拿盆挑些肉菜出来。安子齐按住了她,“娘,客人们都要你陪呢,你去哪里啊?”
    钱氏她们就关切的看着赵氏,毕竟安老爷子这一手不地道,完全是把安立季的面子往泥巴里踩。就算安老爷子来不了,安立伯,安立仲随便来一个也好看一些啊,安家上房却没一个人来。
    “没,”赵氏就讪笑,“我就动一动,腰酸。”
    “秀娘这一胎可是双胎呢,这可是大喜啊!”钱氏就道。关于生孩子这件事,女人们总是话题多,大家就问赵氏的秘方,毕竟赵氏已经有两儿一女了,这下又要添两个丁,多喜庆啊!很快,赵氏就笑容满面的忘记了要留菜这回事了。
    “你们家子琴也是个好的,你瞧着多水灵啊!”钱氏又道。大家都看安子琴,安子琴脸都羞红了,把头埋得低低的,几个媳妇就夸安子琴贤惠,美丽。安子琴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干巴巴,蜡黄黄的瘦弱姑娘了,头发黑油油的盘起来,簪了一朵山茶花,脸蛋儿白皙红润,戴着一对白润润的珍珠耳环,是个十分好看的小姑娘。安子齐的调理,安子齐的特制头油,面脂,这些可是一点儿都没有白费。
    安子齐慢悠悠夹了一块土豆红烧肉,味道好极了,一口气夹了好几筷子。这满桌的鸡肉,鱼肉,哪些不是他们自己赚来的,既然安老爷子不给面子,他又何必在意里子?哼,安子齐已经猜到安老爷子不来的原因了,不就是想给安立季一个下马威吗?想要安立季服软,去请他们。既然你都不高兴来,我干嘛还要把脸伸过去让人踩?不来就不来,他们家还能省点肉自己吃。
    安子齐又夹了好几筷子梅菜扣肉,油渍渍的,又不腻,非常好吃,他娘的手艺赶上大厨了。
    饭毕,安立季拿起一根帮着红绸的竹竿,象征性的在老房屋顶上掀了一片草,本来应该是瓦片的,可惜这老房是茅草屋,安子齐就把挂好的鞭炮点燃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既是破土仪式的完成,也是他们家即将走向新生活的预示。
    众人在一片炮仗声中恭喜安立季,安立季也喜气洋洋。很快,工头就带着他的手下们到安立季选好的地方挖地基了,安立季和几个自动来帮忙的乡情们就去帮忙,大牛也笑呵呵去帮着挖土。
    安子齐本来也要去,又被安立季给赶回来了,“小孩子凑什么热闹,帮你娘拾撮去。”安子齐就郁闷的回去帮他娘洗碗了。
    “弟弟,咱好像忘记了给上房留菜了。”安子琴也在洗碗,想起了她娘后来看着杯盘狼藉的桌面发愁,赵氏做的菜好吃,肉菜荤腥什么的,大家都不歇筷的夹,能剩下来才有鬼了呢,连女人这边的桌子上,也没剩下多少肉。庄户人家吃肉可是盛宴呢,谁会剩下?
    “既然没有了,那就不送了呗。”安子齐心说送个屁啊,送了还不是得不到一个好脸,干嘛自讨没趣呢?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安子琴是个好姑娘。
    “姐,你想想看,咱家给上房送了一顿肉菜,上房就会对我们有好脸色吗?说不得人家吃了我们的肉,还嫌我们没把自己嘴里的一块儿送过去呢!”安子齐就道。
    安子琴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就点点头,“是这个理。”
    赵氏本来要过来的脚步顿住了,想了想,孩子们说的有道理,她干嘛纠结这个呢?于是,赵氏捧着肚子,慢慢往炕上去了,嗯,今天忙了一天,腿有点痛,还是先休息休息,至于给上房送菜什么的,她什么也不知道。
    安子敏打着饱嗝,油光满面的带着大花小花去放风了,嗯,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
    上房。
    安立仲使劲儿往大门口望,就等着他三弟来请人过去吃酒席呢,手上捧着高粱米饭,吃的心不在焉。
    李氏把筷子一摔,“老二,吃饭瞎看什么呢?”
    安立仲夹了一筷子土豆片,他家今天吃的是土豆炖萝卜,里面只加了一勺荤油。
    “娘,我这不是在等老三过来请咱吃席吗?这老三咋还不来啊?”
    安老爷子放下手里的半碗高粱米饭,叹了一口气,“不是说了我不舒服不去了吗?你还瞎咧咧啥。”
    安立仲在土豆片里找了找,找到一丁点儿猪油渣子,赶紧夹了塞嘴里,“爹,你这不是好好的吗?老三他们家破土,肯定大鱼大肉吃的香啊,你看咱家里顿顿萝卜土豆,没滋没味儿的。”
    “咋啦?你还嫌弃家里吃食不好?有本事你也去大鱼大肉啊?有本事你去老三家里要肉吃啊?我就是不给你吃肉又怎么了?”李氏把桌子拍的震天响。
    “人家又没有请我,”安立仲嘟嘟囔囔,“要是请我我早去了,爹不去,也不准我去,不知道爹在想什么,请吃席也不去。”
    “我吃饱了,你们吃。”安老爷子就放下筷子走了。
    安子慧瞧着桌上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土豆片,安子画还吃的津津有味,真不嫌寒碜。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放下筷子,“我也吃饱了。”就回西厢房了。现在西厢房是她一个人的闺房,本来她还是得意洋洋的,占了三房的房子,她高兴的很,谁知道转眼人家就要修新房子了,安子慧把帕子扭成了麻花。他爹也是,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接她和娘去镇上住啊?上次她去看哥哥,哥哥可是单独住一个小院儿呢!
    哎,不想这个了,她娘上回带回来的美味斋的糕点还没吃完呢,先吃点垫垫肚子,上房的饭菜难处得很。安子慧还是有点可惜三房昨天拿过来的肉的,被安立仲给厚着脸皮捡走了,说是扔出去,她才不信安立仲真扔掉了,肯定是偷偷煮来吃了。
    安子慧痴痴的望着铜镜里娇美的容颜,她才是安家最好看的孙女,以后要嫁个富贵人家的,安家她是真的一刻也不想待了,又穷又寒酸。安子慧还不知道,她这个安家最好看的孙女,村里第一好看姑娘的地位很快就要不保了。
    ☆、第42章 小狗
    “子齐,来,把这盆粟米面窝窝和大骨头汤给你爹他们送过去,还有这盆白菜烧肉。对了,小桌子别忘记了啊,这里还有绿豆汤。”赵氏挺着大肚子,不断提醒着安子齐。
    “哎哟喂我的娘咧,你就乖乖回炕上坐一会儿吧!”安子齐瞧着赵氏颤颤巍巍的肚子,简直替她捏了一把汗。
    “娘!哥哥又不是第一次给工地上送饭了,不会漏下什么的。你快去休息一会儿吧!”安子敏也去劝赵氏。不晓得怎么回事,这半月下来,赵氏的肚子越发大了,要不是安子齐只感受到了两个小小的生命力,简直要怀疑赵氏怀的是三胎了。
    赵氏突然脸色一白,身子也摇晃起来,安子齐急忙跑过来扶着赵氏,“这下脚又抽筋了吧,娘,家里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快去歇着吧。”安子齐扶着赵氏往里走。
    “又抽筋了吗?”安子琴急急忙忙跑出来,扶着赵氏的另外一只手,“娘,你就听弟弟的话,多休息一下吧。”安子琴和安子齐把赵氏扶到炕上坐下,安子琴就熟练的给赵氏揉起小腿肚来。随着赵氏的月份增大,腿抽筋的次数也开始增加了,安立季要去工地上帮忙,家里就几个孩子,每天都必须要留一个人在赵氏身边,生怕赵氏一不小心摔了。
    赵氏坐了一会儿,就感觉好多了,“好了,子齐,子琴在这里,你快去给你爹他们送饭吧,耽误了吃饭不好。”
    安子齐又给赵氏梳理一遍,感受着赵氏肚子里充满活力的两个小家伙,笑眯了眼,“好,娘,你再歇会儿啊,我就先去了,子敏,姐,你们两个可得把娘看好了。”安子齐忍不住再嘱咐一遍。
    两个就点头,“哥,你放心,你回来之前不会让娘下炕的。”安子敏保证到。
    “那就好,我先去送饭。”安子齐把牛车套好,把准备好的饭菜提上车,就赶着牛车往工地去了。
    “娘,你可得听我哥的话啊,你看那个李家的二媳妇,可不就是腿抽筋,没站稳,结果把孩子摔掉了吗?”安子敏一边帮着安子琴给赵氏揉脚,一边碎碎念念。
    赵氏满脸笑容的认错,“是娘错了,娘让你们担心了。”
    “哼,娘,你就是哥哥说的那个积极认错,死不悔改,我可得把你看好了。”安子敏嘟着小嘴道。
    “好好,娘让你们看着。”赵氏笑眯眯应了。
    “这还差不多。对了,姐,哥哥给配的花茶泡了吗?先让娘喝一碗。”安子敏回头看安子琴。
    “泡好了,在厨房凉着呢,我去端过来。”安子琴就起身去厨房,不一会儿,就端来一碗花香四逸的茶水来。这可是安子齐废了好多脑细胞,努力回忆前世贫瘠的知识,又亲自一一尝试配出来的一种专门给孕妇喝的花茶,很是养身。
    赵氏捧起茶,轻轻闻了一下,顿时就觉得精神了,然后小口小口喝完了,眯着眼睛享受两个孩子的关爱,要是以前,她哪里能这么悠闲呢?当年她怀孕五个月,还不是得下地干活吗?哪里像现在,可以坐在炕上喝茶。
    安子齐把牛车赶到工地上,他家已经打好了地基,正在砌墙了。
    他们家商量好了,要修一个很大的四合院宅子。上房就要修三间,东西厢房要各修六间,里面都有耳房,净室,外加一个烧炕的小厨房。再加一排前罩房和后罩房。前罩房拿来待客,后罩房可以给将来的丫鬟小厮住什么的,绝对不会空着。
    安子齐就是按照大户人家的要求来修房的,他不认为他们家会一直穷下去的。好在这是在村里,安子齐要求的,两百两银子就足足的,还有剩。要是在镇上,或者是城里,两百两银子是买不了这么大的房的,更何况,安子齐没要纸糊的窗户,而是在琉璃作坊定了琉璃窗,这个比较贵。
    “爹,我送饭来了。”安子齐就大声来了一句。他们家的伙食很厚道,顿顿都有荤腥,主食不是粟米面窝窝,就是杂粮面馒头,这是方便来帮忙的人吃,有时还有白面饼子。每天也有熬的香香的大骨头汤和解暑的绿豆汤,骨头汤加了绿绿的蔬菜,这些蔬菜可是安子齐出品,品质绝对有保障。
    每个来帮工的村里人哪个不称赞安家三房厚道呢?干起活儿来也有劲儿了。
    “臭小子,先给哥哥来一碗绿豆汤。”大牛在安子齐带来的水桶里舀了一瓢水,把手上的泥沙冲干净,然后接过安子齐递过去的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就喝完了。
    “哎,你家的绿豆汤咋就是比我家的好喝呢?舒河熬的汤比你家的味道差远了,”大牛抹了一把脸,“你可别告诉他我说的这话啊,等会儿留一碗我给他带回去尝尝。”
    “放心吧,大牛哥,”安子齐就笑,“诺,”安子齐指着牛车后面,“专门给舒河哥备的一个食盒,等会儿你回家的时候直接带走就可以了。”
    “臭小子,还是你最了解哥哥了,哈哈哈……”大牛把安子齐的肩膀拍得啪啪响。
    “大牛哥,你快去拿窝窝吃吧,我娘手艺好的很。”安子齐赶紧解救自己的肩膀。赵氏坚持主食要她来做,哪怕是粗粮,赵氏也可以做的很好吃。
    大牛每天来帮安子齐家干活,也渐渐和村里人熟悉了一些,遇上个人也能点个头,打个招呼了,大牛他们已经渐渐融入了这个村子。
    “好好,”大牛就去拿窝窝,夹着菜配着吃。安子齐把大盆大盆的菜摆在小桌上,筷子和碗就放在那里,要吃的人直接去拿,夹好了菜,就地一蹲,或者席地一坐,一顿饭就解决了,庄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
    安子齐继续给下一个人打骨头汤或者绿豆汤。大部分人都是先来一碗绿豆汤,再喝一碗油油的骨头汤。这大棒骨里面的骨髓熬出来了,汤面上就有一层油花,香得很。
    “三哥,嫂子的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安立季村里的兄弟就对着他竖起大拇指,安立季就嘿嘿傻笑,引得大家都来调侃他。
    安子齐等大家都吃好了饭,就把菜盆和碗收拾好,先拉到青河边上冲洗一遍。
    洗好了,安子齐又把东西码上牛车,准备拉回去。快到老房子,安子齐发现有几个人影鬼鬼祟祟跟着他的牛车。安子齐顿时就头疼起来。
    “五郎,这是给你姐的,你帮我给她带回去吧!”一个满脸通红的小伙子拦住了安子齐的牛车,涨红着脸捧着自己手里的野花,就往安子齐手里塞。安子齐停下牛车,这家伙差点就被牛车撞到了。
    安子齐手腕一动,李拴住硬塞给安子齐的野花就回到他手里,李拴住都不知道安子齐是怎么做到的。
    “拴住哥,你就别逼我啦,我姐不会要的,你可别害了我姐的名声。”安子齐简直无奈了。
    自从上次他们家破土席,安子琴的贤惠美丽的名声传出去以后,村里的半大小子就天天往他们家溜,要看安子琴。有回安子琴陪着安子齐送了一回饭,被这群精力旺盛的小伙子们瞧见了,一个个着了魔似的,总想往他家跑,被安子齐挥着大棒子赶跑了一回,还有些不吃教训的要撞上来,把安子齐气得牙痒痒,又不能和他们动真格,真真是气死他了。
    安子琴被吓了一回,就不出门了,更加不让她下地,这群小子没法见到安子琴,就把每天要去工地送饭的安子齐给堵住了,天天上演一幕隔空送礼,烦死他了。安子齐每天都拒绝,还把这些奇怪的礼物扔回去,人家还是天天要来,安子齐就觉得他家漂亮姐姐被人看到了也不是啥好事。
    “五郎,我……我不是……”李拴住捧着野花黑面都红的冒烟了,吱吱捂捂说不出话来。
    “拴住哥,你快点让开点,要是我家牛车把你撞伤了怎么办?岂不是还要赔医药费,你是故意要陷害我家吗?”安子齐忍不住说重话了。
    “不是,不是,”李拴住连连摆手,急忙把道让出来。后面几个小子见李拴住又输了,就吹起了口哨。
    李拴住不过十四五岁,知道个屁啊,那群小伙子也都是这个年纪,就是闲着没事干找乐子,安子齐狠狠一瞪眼,吓得这群人都闭了嘴,然后架着牛车慢悠悠走了。
    李拴住捧着野花,眼巴巴看着安子齐的背影。
    “哈哈,李拴住,你又输给安五郎了,人家可比你小那么多呢!”安子齐一走,就立刻有人跳出来嘲笑李拴住。
    李拴住眼睛一瞪,学着安子齐凶恶样,“你们知道什么?那可是小舅子!知不知道小舅子要好好讨好啊!”
    “李拴住,你不要脸,人家安子齐什么时候成你的小舅子啦?安子琴那么漂亮的小娘子,人家会看得上你?别白日做梦了。”立刻就有人反击。
    “呸,”李拴住吐了一口唾沫,“安子琴迟早是我媳妇。”李拴住把手里的花砸向人群,气冲冲跑了。
    “呸……”那个差点被李拴住吐到唾沫的人也碎了一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人家安家现在是什么人家,他又是什么人家。”
    “就是,人家安家有钱有地有房,看得起他家一穷二白吗?”
    “就是,就是,”
    “算了,今天看不到小娘子,我们去逮鱼吧!”就有人提议。
    “走吧……”
    这群小伙子就散了。
    安子齐回了老房子,把东西搬下去,牛车上还是偷偷被那些家伙扔上一些野花,安子齐往身后看了一圈,果然藏着不少人,头疼啊!安子齐把牛车上的野花通通扔掉了,他们家老房子的围墙是土墙,不高,还有裂缝,安子齐还逮到过一回翻墙进来的,气得他狠揍了那人一顿,扔到里正家门口去了,把那小子吓得半死。
    其实这些家伙也不见得是真多喜欢安子琴,他们只是奇怪干巴巴的小丫头怎么就变漂亮了,而且安子琴现在不常出门,导致这些家伙看不到人,所以才想方设法想要看一眼,不过是好奇心作祟罢了,可就是给他家带来许多麻烦。安子齐头疼的要命。
    “娘,我送完回来了。”
    安子齐就往里走。赵氏好像在睡午觉。
    “哥哥,那些打姐姐注意的人还没走吗?”安子敏挥舞着小拳头想要去揍人。
    安子齐拉着安子敏,“你那点三脚猫够几个人打啊!你还是再多练几年,多长几岁再去吧!”
    “哦……”安子敏垂头丧气。
    “你以后就可以保护姐姐了,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吗?”安子齐摸摸他的头,笑眯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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