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凌峰下定了决心借着这次的事情让顾娅珊明白些什么，以后行事也学会什么叫顾忌。
    顾娅珊却在纷杂的梦境中迟迟醒不过来。
    梦里一会是聂凌峰朝着她一脸怒气的低吼，一会是陆梦茵冲着她一脸阴冷的笑，一会又是小宝的脸，还有妹妹已经模糊的那张小脸满脸是血地朝着她哭……
    总之就是睡地很不安稳。
    等她满头大汗的从梦中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是点灯时分了。
    眼前有一盏昏黄的灯，以至于顾娅珊没有能第一时间发现自己一觉睡到了天黑。
    她眨了眨眼适应了眼前浅浅的光线，才看到盘着小腿坐在地毯上正抬着眸子看自己的小宝。
    “你怎么没走？”顾娅珊嘶哑的嗓音里难掩惊讶。问完才意识到不对，当时是自己亲眼看着小宝出去的 。
    小宝却一下不能理会顾娅珊的意思，还当顾娅珊是在不开心自己出现在这里。
    一紧张，说话难免磕巴，“阿姨，我，我，不是的，是你睡太久了，我，我担心，才来看着……”
    他说完，眼神怯生生地看着顾娅珊，一副生怕顾娅珊生气的模样。
    顾娅珊也反应过来。定然是自己睡的时间太久，佣人不方便叫她，小家伙担心，亲自来她房间守着。
    顾娅珊眼神一软，对小宝招了招手，“来多久了？”
    小宝摇了摇头，显然还不怎么对时间有概念。
    地上摆着一只黄色的小鸭子，他刚才可能就是坐在这里一边等顾娅珊一边玩小鸭子。
    顾娅珊思绪就有些偏了，想到小宝来好像一直也没见他玩过什么玩具，上次是一个破旧的小皮球，这次又是一个已经有些褪色的小鸭子。
    说不定是家里的佣人看他可怜乖巧才拿了家里孩子的旧玩具给他的，挑个时间得让人给他送些玩具过来，这么大点孩子，正是爱玩的年纪。
    思绪一偏，小宝说了什么她就没怎么注意听。
    直到小宝拉了拉她的衣袖，想亲近又不怎么敢的样子，仍同顾娅珊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拽着她衣袖的手却没有松开。
    “怎么了？”顾娅珊不解。
    小宝眼神有些忐忑，将垂在腿侧的另一只小手举了起来，“阿姨，这个小朋友，我见过她。”
    说着举起一张小小的泛旧的照片。
    顾娅珊看清楚他手里的照片，脸一下子变了色。
    小宝生怕她以为自己翻了她东西不高兴，忙小声道。
    “我没有偷偷碰阿姨东西，我只是看到照片压在那个相框下面，露出来一小半，有些好奇才拿起来看了看。”
    他年纪还小，一大段话说完，额头上见了汗，生怕顾娅珊不相信。
    顾娅珊却反手一把抓住了小宝的手，眼睛睁的大大的，死死盯着小宝，眼底迸发着异样的色彩，格外摄人，“你说，你见过她？”
    小宝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顾娅珊瞪大的双眼中能清晰地倒映出他的影子，他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却悬在眼眶中不敢落下来。
    哽咽的小奶音听起来格外可怜，“我，我在福利院的时候见过。阿姨，对不起，呜呜，我再也不乱碰你的东西了……”
    说完，眼睛一眨，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看到他的眼泪，顾娅珊才恍觉自己似乎是吓到他了。
    可是她很难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妹妹像是石沉大海，一直难寻觅踪迹。可眼前的小家伙竟然说他见过妹妹，顾娅珊怎么能不激动。
    可看小宝被自己吓得不清的模样，顾娅珊咬了咬唇，生生将心底的焦急和激动压下来。
    “我不是在怪你。”她忙伸手扯过纸巾帮小宝擦着脸上的眼泪，“不是在怪你，不哭了不哭了。”
    一边说，一边看着小宝可怜的模样，想到妹妹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受了多少苦，眼眶不由也跟着红了。
    手下动作也越发轻柔，“没有怪你，真的。”
    说着，将小宝轻轻抱住，手掌在他背上轻轻拍着，“不哭了，不哭了，乖。”
    她态度亲和，小宝很快平静下来，只一双眼睛还泪眼婆娑的看着顾娅珊。
    顾娅珊生怕自己又因为情绪激动而吓到他，尽量放缓了声音问，只是声音却颤抖的厉害，“你在哪里见过她，还能想起来吗？”
    小宝抿了抿粉嫩的小嘴巴，他虽然还小，但从小生活在人情复杂的福利院，性格敏感，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对顾娅珊来说非常重要。
    他认真的咽了咽口水，乖巧道，“在福利院，她是福利院的小朋友，只是后来，就没见过她了。”
    福利院的小朋友？
    顾娅珊有些懵，妹妹要是能好好长到现在的话，年纪和自己差不了多少，怎么会变成福利院的小朋友，还让小宝碰到了？
    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念头一闪，电光火石之间，顾娅珊突然想到什么，神色也随之一凛。
    她将照片捏到手里，递到小宝面前，“你仔细看，你遇到的真的是她吗？”
    照片经年日久被人捏在手里摩挲，已经起了毛边，还有些发黄。
    顾娅珊神色严厉，伸手打开了大灯，之前小宝在小油灯下看的不太仔细的地方也清晰的呈现在了他眼前。
    他看了一会，又有些犹豫的抬起头，“阿姨，她和福利院的姐姐一样，但是，也不太一样。”
    小宝毕竟还小，词汇量匮乏，一时间想不好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感觉。
    顾娅珊帮他补充，“是不是长得很像？”
    “对。”小宝小鸡啄米一般的重重点着头，“但是额头、眼角还有下巴不一样，她还比福利院的姐姐小一点。”
    他一个小孩子，对什么记忆力都不会很深，能记成这样，顾娅珊已经很惊讶了，不由对小宝有些刮目相看。
    而更多的……
    既然小宝说是在福利院见到的人，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去福利院问问不就知道了。
    就是希望，这次不要再让自己失望了。
    眼神一黯，顾娅珊又想到，如果小宝看到的那个和妹妹很像的孩子真的和妹妹有关系的话，那妹妹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