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张小阳带着安安在顾娅珊家住了下来。
    两个小家伙玩到很晚才各自去休息。
    哄小宝睡着前，顾娅珊特别问了小宝，小黑游戏的时候有没有说过话。
    小宝摇了摇头。
    顾娅珊大概心里有了数，张小阳嘴里所说的，安安不原谅她是什么意思。
    这孩子离开张小阳后，独自经历了后面的一系列变故，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即便是再回到母亲身边，他的防备也属于自己。
    是夜，从小宝房间出来之后，顾娅珊拖着满腔心事回了自己和聂凌峰的卧室。
    聂凌峰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察觉到顾娅珊进来，他随手将书放在了床头柜上，朝着顾娅珊张开了双臂。
    顾娅珊扑过去将自己的脸颊埋进聂凌峰怀里，还不及抱紧，就先红了眼眶。
    “我觉得就是她，肯定是她。”顾娅珊声线颤抖，双手将那张贴身的照片拿出来，同时从床头柜的隐秘角落里找出来那张妹妹年幼时候的照片，指着他们的眼睛。
    “你看，多像，简直一模一样。”
    她脸上的笑容上面挂着一颗眼泪，看的聂凌峰心脏止不住的一阵收缩。
    顾娅珊沉浸在两张照片中的人的相似上，喜悦和心酸交杂，握着聂凌峰的手臂的手无意识的用力。
    “真的好像，而且每次见到她，我都觉得感觉很奇怪，很亲切，也很熟悉，可我就是怎么不记得自己曾经认识这么一个人，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了。”
    “聂凌峰，她肯定是我妹妹，张小阳就是我妹妹，不会错的。”
    聂凌峰理解她的喜悦和激动，但是不得不让顾娅珊考虑到一些现实因素。
    “我们不能否认这个可能性很大，”聂凌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更加柔和，“但是张小阳有一个相依为命的母亲，这是她亲口说出来的。”
    顾娅珊脸上的兴奋凝固了一瞬。
    这是张小阳当时亲口说出来的话，她不是忘了，而是这一刻，只想到了自己期待的，忽略了自己不期待的那一部分。
    聂凌峰只是将可能性摆出来，看到顾娅珊失望，他又觉得于心不忍。
    “我们先调查一下好不好？”他手指插进顾娅珊发间，让顾娅珊看着自己，“答应我，别钻牛角尖，即便这次不是，迟早也会找到的，嗯？”
    顾娅珊眼角红红的， “嗯。”
    她眼神倔强的看着聂凌峰，自嘲地笑了笑，“可我还是觉得就是她。”
    聂凌峰不否认这种可能性，对她温柔一笑，“那说明你们姐妹两个，是天注定的缘分。”
    顾娅珊的脸色好看了些许。
    即便知道有失望这个可能性，可她仍抱有巨大的期待，这一晚，顾娅珊将两张照片压在枕头下面，辗转半夜才睡过去。
    张小阳带着安安暂时住在了顾娅珊家，因为聂凌峰的帮忙，张小阳和孩子的行踪并没有被覃家人察觉。
    几天之后，张小阳主动提出带着孩子搬进俱乐部。
    她对顾娅珊的感激之情说都说不出来，“顾总，您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我没什么能为你做的，也就俱乐部我还稍微能有一点贡献，就当我打工报答您了，行吗？”
    顾娅珊其实一直再等张小阳这句话。
    客观来讲，张小阳技术不差，而且电竞方面懂得很多，经常能说出很多让他们惊讶的观点来。
    撇开对她身份的期待和怀疑，顾娅珊觉得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张小阳愿意主动留下，当然再好不过。
    “我可以答应你，”顾娅珊看着那张一旦开始觉得和自己相似就越看越觉得很像的脸，不自觉就收敛了锋芒，“但是你要跟我保证，你不会再像上次一样，说走就走，一点实话都不说。”
    她说的时候，神色有些严肃。
    张小阳羞愧的将脑袋深深垂下埋进了胸口，“嗯，顾总我不会了，我跟您保证。”
    顾娅珊几次三番地帮她，对她的恩情她还都还不起。这样还骗别人，未免显得太不是东西了。
    张小阳也惊讶于顾娅珊还能接受自己。
    她说出来这番话的时候内心的忐忑只有自己最清楚。
    当然，顾娅珊让她惊讶的远不止如此。
    “你想要回孩子的抚养权吗？”顾娅珊问的很直接。
    这还用问？
    张小阳做梦都想让自己的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可是覃家的力量已经超越了法律能约束的范畴。
    她不是没想过报警，可是打消这个念头用的时间比生出这个念头还要短暂。
    只怕还不等她走出警察局，覃家就已经把孩子抢走了，让她一辈子都找不到。
    所以明明是自己亲生的骨肉，却只能这样偷偷摸摸的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方式，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夺回安安的抚养权，这是张小阳做梦都在想的事情。
    “顾总……”她嗓音激动的颤抖，俨然是明白了顾娅珊的意思。
    顾娅珊不好明说自己对张小阳的微妙感觉，只说，“小宝和安安两个孩子投缘，正好呢，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强买强卖那一套。所以，这件事我想插把手，你愿意吗？”
    “愿意。”张小阳语无伦次道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当然愿意，但是，这……这会不会太麻烦您，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大概是会有些麻烦，不过顾娅珊从一开始决定接手这个麻烦，自然就没怕过麻烦。
    她也没瞒着张小阳这个当事人，“可能会有些麻烦，不过，我是不是刚认识你的时候就说过，我这人，最不怕麻烦。”
    张小阳的记忆陡然被拉回到初识的那天下午，顾娅珊美艳不驯的眉眼煜煜生辉。
    那一刻张小阳觉得，她大概再也不会见到比顾娅珊更迷人的女人了。
    后来怎么也没想到，两个人牵扯会越来越深。
    “顾总，我有时候觉得，您就像是我一个失散已久的亲人，对我好，而我……像个讨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