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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 第3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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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上走了没多远,就几乎没什么路了,陆婆子拿着把大砍刀,一刀一刀砍出道,却砍的飞快,走的飞快。
    陆仪开始还紧跟着,没跟多远,就累的额头渗汗,紧跑两步,伸手揪住陆婆子的衣襟,陆婆子将砍刀换到另一个手里,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根细长的小铁棍,一棍子敲掉了陆仪的手,敲的陆仪差点哭出来。
    连滚带爬又跟了十几步,陆仪悄悄伸手拉在陆婆子背的那个巨大背篓上。
    刚刚抓住,陆婆子就象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一棍子狠敲在陆仪手上,陆仪疼的立刻松手。
    走了几步,陆仪更加小心的伸手拉上去,这一回陆婆子更快,没等陆仪拉稳,就一棍子敲在他手上,这一棍子敲的陆仪小手上红僵起一条棍子痕。
    陆仪不敢再拉,跟在陆婆子后面,由连走带跑,到连走带爬,到一步一挪时,前面的陆婆子已经走的完全看不到了,只留下一条刚砍出来的新鲜道路。
    陆仪背着他那个对他来说不能算小的小背篓,一边走,一边抹眼泪。
    一直走到太阳爬到头顶上,陆仪又渴又饿,肩膀被背篓勒的疼,脚被扎得疼,前看茫茫,后顾无人,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这是哪儿来的伢子,你家大人呢?”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个高大汉子,背着个大背篓,手里提着把大砍刀,弯腰看着陆仪问道。
    陆仪两条腿蹬着地,坐在地上转了半圈,仰头看着看着他的汉子,嘴一扁,“伯伯。”
    高大汉子忙蹲在陆仪面前,仔细看着陆仪,越看越爱,“伢子,你家大人呢?这伢子生的真是好。”
    “我家大人在前面,在后寨,伯伯你要去哪里?伯伯你能不能送我去后寨?伯伯我才四岁,伯伯你看,我的脚磨破了,还有这里,伯伯你看,这背篓可重了,伯伯你送我去后寨好不好?”
    陆仪两只手一起揪着汉子的衣袖,泪眼花花。
    汉子一脸为难,哎哎了几声,左右看了看,“那个,唉,算了,我背你走一阵,快到后寨的时候,你得下来自己走,行不行?”
    “伯伯你真好。”陆仪不停的点头,“伯伯你最好了。”
    一边说一边赶紧爬起来,往汉子背后的背篓里爬。
    离两人不远,柴师父揣着手,和老书生并肩站着,不停的摇头,“这伯伯喊的,真让人牙酸。”
    “这是用得着,这孩子可鬼得很,不错是不错。”老书生说着,牙疼般咝了几声,“他这总仗着自己好看可爱,这可不行,再好看也是虚的,不顶用啊。”
    “谁说不顶用,那不,多顶用。”柴师父往已经在汉子的背篓里,愉快的晃着脑袋的陆仪努了努嘴。
    “这不行。唉,有点儿愁人。”老书生抽出折扇,烦恼无比的挠着头。
    第656章 盛况
    每年的金明池演武,是京城除了上元节放灯,最盛大最热闹的盛事了。
    上元节放灯,是皇上坐在宣德楼上与民同乐,金明池演武,则是皇上坐在船上,与民同乐。
    皇上的御船泊在靠近西水门的地方,从西水门往两边延伸,几乎圈了一半金明池,都是御前侍卫的戒严范围,而另一半,则开放给京城的小民,整个金明池另半边,人声鼎沸,热闹到不堪。
    水军演武在湖中间,靠着西水门那边,皇上的御船泊在最前,两侧和后面围了几条御前侍卫的护卫船,护卫船两侧,是三品以上官员,和钦点而来观看金明池演武的几家有爵位的人家的船。
    在另一边,离岸边不远的地方,一条条小船装扮的鲜艳亮丽,船上有杂耍,喷火,舞蹈等诸般热闹。
    岸上围观的京城小民,对水军演武的兴致,远不如对这些几乎布满半边湖岸的杂耍和跳舞的兴趣。
    毕竟,水军演武年年雷打不动就那几样,可近岸这些小船上的花样,可是年年翻新,年年有亮彩。
    今年金明池半边沿岸,小船一个挨一个,年年都有的杂耍喷火,今年好象特别精彩热闹,跳舞的小船也比往年鲜亮漂亮,一个个比往年漂亮鲜艳的年青舞女,拽着彩带,舞的格外精彩。
    御船泊稳,皇上站起来,往前两步,站在前面敞开的船舱里,目光越过还一只船也没有的湖面,看着对面近岸的热闹,和岸上乌泱泱攒动不停的人头,心情更好了。
    “往年好象没有这样的盛况,是朕没留意?”皇上看着金相笑道。
    “是啊,今年好象特别热闹。”金相微微欠身,有几分敷衍的奉承了一句,他心里沉甸甸的,就算不沉甸,他如今也没有从前的精力了。
    “这是皇上盛德所致,国泰民安。”魏相跟着奉承了一句。
    皇上刚要沉下去的脸,又笑起来,捋着胡须笑道:“这几年确实海清河晏。”
    “这都是皇上圣明。”魏相忙再陪笑奉承。
    朱铨急急的又捅了几下五皇子,这会儿是讨皇上欢喜的绝佳机会,五皇子难为无比的瞥了朱铨一眼,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朱铨暗暗叹了口气,想上前一步接话奉承,却又犹豫起来,他品级低下,随侍五爷在船上,照理说,是没有他说话的余地的……没等朱铨犹豫好,靠近西水门一边,那一片御前侍卫落脚的院落旁,几声宏亮的炮声响起。
    “今年水军演武,是柏枢密亲自督办的,必定精彩无比。”魏相看了眼一直站在船舱外面一点的柏景宁,又扫了眼郑志远,陪笑和皇上说了句。
    皇上嗯了一声,往回坐到椅子上。
    水军演武和往年一样精彩,除了最后抖出的那幅皇上万岁万万岁的红绸,跟往年没什么不一样。
    不过皇上心情好,看的还是很有兴致,特别是那幅万岁的红绸,极是喜庆吉利。
    皇上捋着胡须,刚想点头表示夸奖,突然想起自己发过话,今年这演武,得有些新意,这一幅红绸就算新意的话,这也太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了。
    一念至此,皇上本来满是春风的脸上,浮起了一层秋色。
    从水军开始演武,到演武结束,郑志远一直提着颗心,紧张的看着皇上的神情,见他一直看的兴致勃勃,一颗心渐渐放下,等到看着皇上捋着胡须,眼看要点心,刚要舒了口气出来,却看到皇上变了脸色,郑志远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急忙看向船舱门口的柏景宁,可柏景宁离的太远了,别说目光,就是说话,只怕都得大声点儿才行。
    郑志远急忙再看向魏相,魏相早就瞄见了皇上由春风而秋意的脸色,接到了郑志远的求援目光,却没敢说话,皇上肯定不是对演武不满,而是想到了什么让他不满的事,是什么事儿?
    魏相努力在想,皇上已经冷声发了脾气,“朕不是让你用心操办,务必要比往年喜庆热闹?”
    “是。”郑志远硬着头皮近前一步答话,“正有件喜庆的事,要跟皇上禀报,前儿有一群极西的,说是什么极乐之地来的舞伎,请求给皇上献舞,皇上看,就是那边那几条船。”
    近岸的小船,和御船隔着大半个湖,皇上站起来,顺着郑志远的指向,看着凑在一起的三四条艳丽的花船,花船中间竖着根细高的杆子,杆子上垂下七色绸带,船上六七个妖娆舞伎,和三四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童子,不时卷着绸带,顺着杆子飞快的上到杆底,再飞仙一般落下来。
    三四条船各自舞蹈,却又互相配合,合着另一只船上几个老迈鼓手拍出的简单节奏,跳的热烈而喜庆。
    近岸的花船中,最数这几只花船旁边,人最多,掌声、哄然叫好声,也最响亮。
    “嗯,让她们近前献艺。”隔的太远,皇上看不清楚,可这几条花船上那份扑面而来的热闹喜庆,却是不管隔多远,就能感受到的。
    郑志远急忙跑出去,抢在内侍之前传了话,一条小船从侍卫队中出来,往近岸召唤那几只小船近前献舞。
    叫近岸的花船御前献艺,虽说不是年年都有,可也不算很稀罕的事,不过对于岸上围观的京城小民,和满满当当挤满半边湖岸的花船而言,亲眼目睹时的那份激动羡慕与有荣焉,难以抑制。
    皇上捋着胡须,听着对面岸上爆发出的万岁山呼,极是受用。
    这几年,他特别爱听好听的话,爱听这山呼万岁。
    几只小船来的很快,离御船一射之地,被御前侍卫示意不可再近,小船没再靠近,三条船首尾相接连成三角,那只坐着鼓手的船停在三条船后面,四条船上的舞伎、童子和老迈鼓手端端正正,规规矩矩行了三磕九拜大礼,站起来各自归位,鼓声响起,舞伎们接过童子递过的花蓝,同时飞快的卷到杆顶,从杆顶飞舞而下时,将蓝子里的绸花撒出,真如天女散花一般。
    第657章 飞花迎春
    御船上,皇上露出笑容,果然技艺超群,真的天女散花,也不过如此。
    垂手侍立在皇上侧后的崔太监再次瞄了圈四周,并没怎么留意御船前面献艺的舞伎童子。
    这样被召到御船前,或是召到宣德门下献艺的江湖艺人,年年都有,这本来就是上元节灯和金明池演武的流程之一,以示皇上与民同乐么。
    柏乔的船靠在秦王这边,他心里闪过丝不爽,不过,柏家和秦王府颇有几分交情,这样的照应他以前也做过,不是什么大事。
    他选了秦王这一边侍立,又多放了一个护卫在身边,有点什么动静,身边四个护卫往前挡,他护着皇上,立刻就能退到另一边的护卫群中。
    这里,外有柏乔,内有七八个内护卫,绞杀只是须臾间。
    金相神情严肃的看着献舞的女伎,却没看进眼里,说不上来为什么,他的心沉甸甸的,却又落不下去,一股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的感觉,挥之不去。
    魏相一直瞄着皇上的脸色,见他露出笑容,兴致盎然起来,暗暗松了口气,目光转向舞伎们,却和金相一样,没看进眼里,他有些走神。
    刚才王富年和罗仲生说话的神态,他看在眼里,心里就不怎么安宁了。
    这一趟推举相公虽说不了了之,可苏相这个缺,是板上钉钉的了,依皇上的脾气,应该是要补一个进来的,他原本是觉得拉郑志远入中书十拿九稳,现在看王富年这个样子,罗仲生只怕是个劲敌……
    严相捋着胡须,看起来十分专注的看着舞伎们,其实也没怎么看进去,一来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二来,刚才魏相那几句孩子们打架的闲话,又勾起了他心里那团困惑,魏相家那个小孙女是七姐儿硬拉过去的,这必定是那位王妃的意思。
    王妃这是想干什么?
    魏家是太子妃娘家,这样的人家,示这样的好有什么用?
    站在船舱最前面的柏景宁,看着比穿花蝴蝶还要快捷利落几分的舞伎和童子,眉头渐渐皱起,这些舞伎过于利落了,行动之间,力道过足,隐隐有杀伐之气。
    柏景宁下意识的看向首尾相连的三条船上竖着的高高的杆子,这杆子好象太高了。柏景宁转头看向皇上,皇上一脸笑容,正看的专注而满意。
    柏景宁有些犹豫了。
    也许是他想多了,跑江湖卖艺的,多半练过些拳脚功夫防身,又是舞伎,利落是利落了点,可也不算太出格……
    唉,皇上最近喜怒无常,极爱迁怒,还是算了。
    柏景宁瞄了眼船上的护卫,又扫了眼将御船围了半圈的站满御前侍卫的大船小船。
    内侍卫的功夫,他是深知的,就算……就凭这些舞伎,连船舱都难靠近。
    柏景宁慢慢深吸了口气,一点一点吐出来,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早上起,他就有点儿心神不宁。
    郑志远全神贯注只看着皇上的神情,见皇上渐渐露出满意的笑容,简直想抬手抹一把汗了。
    古翰生古尚书倒是看的十分专注,他喜欢看这些江湖舞伎,这股子生机勃勃的野趣难得。罗仲生微微侧头,听王富年指点着几个舞伎说笑评论。
    四皇子和五皇子离皇上最近,站在崔太监和四个一身内侍打扮的内侍卫后面,两个人各自出着神。
    自从太子被皇上勒令闭门读书之后,四皇子这颗心就七上八下,几乎片刻没能安宁过,好事坏事,该想不该想的,都想遍了。
    五皇子则是满腹烦恼和困惑,他身边这个长史,是李六的大舅子,照理说……唉,可他怎么总是这样呢?他让他心里极其不安,嗯,他得再去一趟秦王府,悄悄儿的,说一说他这个长史……
    皇上侧前,最靠近窗户的船舱边上,站着秦王,除了站在船舱门口的柏景宁,就是他离皇上最远了。
    秦王背着手,看着越舞越快,越舞越热烈的舞伎,眼睛渐渐眯起,片刻又舒开。
    阿夏让他穿上软甲,他没穿,要是今天这条船上,就他一个人穿了软甲,也许就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就算侥幸没事,这船上诸人,这御船周围的侍卫,个个眼明心亮,他这一件软甲,不可能瞒得过所有人,瞒不过所有人,就是瞒不过人。
    阿夏总说要想的长远些,他觉得很对,他这件软甲,就得想的长远些。
    长远着想,自然是不穿更好。
    他相信阿夏,相信拙言,也相信自己。
    金拙言站在秦王侧前,秦王看舞伎看的眼睛眯起时,金拙言眼眶微缩,转头看向侍立在秦王身后的明镜和明剑。
    明镜和明剑迎上他的目光,两只脚似有似无的动了动。
    郭胜和平时差不多打扮,一脸惬意,带着一身长随打扮,神情懒散的富贵和银贵,和柏乔在一条船上,柏乔这只船,泊在了秦王站立的这一边。
    这是柏乔给秦王府的一份照应。
    不许陆仪随侍在秦王身边,是崔太监的意思。崔太监担着护卫皇上安全的重责,这份要求虽说有几分疑心过重,不过,小心无大错,他就算不赞成,也肯定不反对。
    这话传到秦王府之后,郭胜找到他,说王妃担心王爷安全,想让他跟在柏乔船上,以防万一,他立刻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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